商务车内，李易豪手机里流淌出《听妈妈的话》的旋律。
    夏莹莹刚夸完他有品位，李易豪便笑着看向一旁的武鸣。
    “武哥，真挺喜欢你这歌的，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他眼神飘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雪松林，声音里带着追忆的暖意。
    “小时候，我家巷口就有家老音像店。”
    “每次听到店里放这种调调的歌，我就跟脚底粘了胶水似的，挪不动道儿。”
    “有张专辑，我特别喜欢，馋得我做梦都是它。”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着节拍。
    “当时钱不够，我就决定攒钱。”
    “我攒了快仨月零花钱，揣着热乎乎的票子往店里冲，结果半道儿…”
    他顿了顿，语气带了点自嘲的笑意。
    “橱窗里有个贼拉帅的机甲战士模型，蓝白涂装，关节能转，激光剑还能亮！”
    “我对着它，口水都快淌成河了。”
    武鸣正拧开保温杯喝水，闻言“噗”地一声，险险没呛着。
    他扭头讪讪道：“结果，专辑没买成？”
    “哈哈哈哈！”
    车后座瞬间笑炸。
    夏莹莹拍着武鸣椅背，吴洋洋捂着嘴肩膀直抖。
    连安静看雪的孙秀秀也抿唇弯起了眼睛。
    “武哥你神算啊！”
    李易豪也跟着乐，耳根有点红。
    “那模型抱回家，专辑…就真成梦里的专辑了。”
    笑声渐歇，车轮碾过冰雪的咯吱声清晰起来。
    武鸣眼睛一转，抛出个新话题。
    “哎，毕业季标配啊，都实习过没？”
    “说说看，给学弟学妹们涨涨经验值？”
    他特意把目光扫向后排。
    李易豪立刻接茬，带着点小骄傲。
    “有！我干过俩。”
    “一个在证券营业部，天天跟红红绿绿的k线图打交道，看得眼晕。”
    他比划了一下。
    “另一个倒是带劲，—在青少年篮球训练营当助教！”
    “哦？”孙秀秀闻言转过头，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讶然和兴趣。
    “那你打球一定很厉害？”
    “咳，没没没。”
    李易豪连忙摆手，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的笑。
    “教的可都是些小豆丁，五岁到十岁，挺简单的。”
    “工作嘛，主要就是满场飞，捡球、示范拍球、再把他们从追着球满地跑的歪路拽回来…”
    “累是累，但那帮小崽子们可有意思了，奶声奶气喊我‘小李老师’，特有成就感！”
    孙秀秀的唇角不自觉又上扬几分，声音也轻快了些。
    “真巧，我也做过家教，也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
    “教他们画画，经常一堂课下来，白衬衫直接变‘印象派’涂鸦墙。”
    两人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仿佛有微小的火花噼啪闪过。
    一种“原来你也懂”的默契在无声流淌。
    武鸣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都能凑成对？
    雪山怕不是自带月老buff！
    他赶紧掐断这苗头，抛出个送命题。
    “哎，问个扎心的。”
    “介不介意自己对象有个关系特铁的异性朋友？”
    “铁到能半夜打电话吐槽、单独约饭那种？”
    话音未落，后排响起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
    “我不介意。”
    孙秀秀答得干脆利落，清凌凌的目光坦然扫过众人，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
    吴洋洋几乎是同时开口，语调温软却带着清晰的界限。
    “我…我自己可以有这样的朋友。”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却更坚定。
    “但我的男朋友，不行。”
    观察室内。
    “噗——！”
    王晓彤一口水差点喷在屏幕上，指着吴洋洋的镜头笑得直拍大腿。
    “哈哈哈哈！小吴啊小吴！这回答！好一个双标！划重点——‘我可以，但你不行’！精髓！精髓啊！”
    萧飞宇摸着下巴，一脸“学到了”的坏笑。
    “高！实在是高！”
    “这标准订得又清晰又利己，新时代女性标杆发言！”
    “小吴同学深藏不露啊！”
    杨晨也忍俊不禁。
    “虽然双标，但意外的坦诚嘛。”
    “把占有欲和控制欲包装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一种本事。”
    阿右对着镜头疯狂暗示。
    “直播间的家人们，小本本记下来没？标准答案来了！‘我可以，你不行’！”
    “下次被对象质问就这么回！理直气壮！底气十足！吴老师现场教学！”
    车厢里，吴洋洋的回答引来众人更促狭的注目礼。
    夏莹莹没理会那些目光，指尖绕着发尾，声音清晰平静地响起。
    “我，不介意。”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旁边武鸣的侧脸。
    话锋陡然一凝，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但对方，必须得给我把‘边界感’三个字刻脑门上。”
    “边界感？”
    武鸣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颗小石子投入心湖。
    让他若有所思地咀嚼起来。
    “对，”夏莹莹点头，语气斩钉截铁。
    “不管什么关系，朋友也好，同事也罢，‘边界感’是底线。”
    “失了分寸，再好的关系都是定时炸弹。”
    她话语里的冷冽气场让车内温度仿佛都降了两度。
    武鸣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认真。
    默默在心里的小本本上把“边界感”加粗标红。
    他随即抛出下一个问题，试图把气氛拉回轻松。
    “那…你们愿不愿意把身边的狐朋狗友介绍给对象认识？”
    “我会！”
    夏莹莹这次答得最快最响亮，几乎是抢答。
    她眉眼间那点冷冽瞬间化开，染上一点不易察觉的飞扬神采。
    武鸣笑了，默契地接话。
    “就是这个理儿！我觉得吧，真信任一个人，就想把ta拉进自己的圈子。”
    “朋友是生活的一部分，让你认识他们，是想让你看看我看世界的角度，也…”
    他看向夏莹莹，声音低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离我的生活更近一点。”
    夏莹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唇角微弯的弧度泄露了心底的认同。
    车窗外的雪山轮廓在视线尽头逐渐清晰、巍峨，压迫感扑面而来。
    片刻后，亚拉雪山观景台。
    商务车稳稳停住。
    车门一开，凛冽纯净的空气裹挟着冰雪气息灌入肺腑，眼前豁然开朗。
    连绵的雪峰在铅灰色天穹下沉默矗立。
    白雪皑皑覆盖着嶙峋山脊，反射着冷冽天光。
    山脚下墨绿的针叶林如同沉默的卫兵。
    一条蜿蜒的冰河在峡谷间闪着碎银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