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哲手里挥舞着一本厚厚的封面印着“毕业手册”的本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脸上带着一种“终于找到组织了”的兴奋。
    “同志们！别腻歪了！重要时刻！来来来，毕业手册！咱们一起把它撕了……”
    “啊不是，把它翻开！仪式感走起！”
    白雪也跟在他身后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盒没吃完的水果，好奇地看着那本手册。
    武鸣和夏莹莹被打断“喂食play”，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和一丝“终于来了”的了然。
    四人围着小几坐下，暖黄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刘哲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翻开了手册的最后一页。
    上面是节目组统一的印刷体寄语。
    他深吸一口气，用他那并不算专业的播音腔，带头念了起来。
    “各位《毕业就恋爱》的嘉宾们，你们好！”
    武鸣、夏莹莹、白雪立刻跟上，四个人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合在一起，带着一丝搞怪又认真的气息。
    “不知道此时此刻，你们翻开这一页的心情是怎样的？”
    （刘哲：是激动！）
    （武鸣：是解脱？）
    （夏莹莹：是……有点撑？）
    （白雪小声：是好奇……）
    “是对这一站雪山营地的不舍？还是对下一站未知旅程的好奇？”
    （四人齐声：都有吧！）
    “在这个不是烈日灼心就是暴雪封山的‘春天’里，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欢笑、尴尬、心动与成长……”
    念到这里，武鸣和夏莹莹下意识地看了对方一眼，夏莹莹悄悄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刘哲则偷偷瞄了一眼身边安静的白雪。
    “但我们都知道的是——”
    刘哲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点感慨。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一起走进下一个季节……”
    白雪的声音轻轻的。
    “这场充满意外（和狗粮）的旅行，就是其中之一。”
    武鸣接上，语气带着点调侃。
    “非常抱歉地告诉大家……”
    夏莹莹念到这里，声音突然顿住。
    与此同时，仿佛心有灵犀，又或是节目组精心设计的同步“惊喜”——
    在海拔几千米的雪山顶峰，那个还弥漫着火锅余香和未散尽微妙情绪的帐篷里。
    毛艺龙也正捧着同样一本“毕业手册”，念到了同一句话。
    “非常抱歉地告诉大家……”
    山顶的六个人同时停下了声音，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上一秒还在为“星空密语”或明或暗的情绪翻涌。
    下一秒就被这突兀的转折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仿佛被瞬间抽走，只剩下帐篷外呼啸的风声和炉子里炭火微弱的噼啪。
    小吴离毛艺龙最近。
    她最先从错愕中回过神，看着大家不知所措的眼神，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继续念了下去。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将是你们在《毕业就恋爱》节目里的最后时光。”
    “最后……时光？”周依然喃喃重复，眼睛瞬间睁大。
    毛艺龙的手还停在手册上。
    他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这啥意思”的巨大问号。
    “这……这啥意思？节目……结束了？”
    他看向摄像机后面的工作人员，试图寻找否定的答案。
    孙秀秀恢复了冷静，但紧抿的唇线暴露了她的紧绷。
    她直接追问：“后面没了？就……这样？”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手册。
    “别急别急！说不定后面还有！”
    周依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连忙伸手去翻毛艺龙手里的手册。
    “节目组肯定在给我们惊喜？恶作剧对不对？后面肯定还有行程！”
    她急切地往下翻页。
    然而，下一页，是空白的。
    再下一页，还是空白的。
    只有封底上印着节目组的logo，冷冰冰地宣告着终结。
    周依然翻动的手停住了，指尖微微发白。
    她抬起头，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无助地看向其他人。
    场面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火锅早就冷了，凝固的红油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之前所有的喧嚣、尴尬、试探、道歉、欢笑、甚至是那点未散尽的怨怼和委屈。
    在这一刻，都被“结束”这两个字冲击得七零八落。
    李易鹏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帐篷顶，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只是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李易豪则下意识地看向斜对面的孙秀秀。
    孙秀秀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清表情，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指节用力到泛白。
    毛艺龙张了张嘴，似乎想活跃气氛，但最终只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呃……”
    吴洋洋吸了吸鼻子，眼眶也红了。
    离别的愁绪如同山顶冰冷的空气，瞬间灌满了整个帐篷，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大家眼睛都开始发红，一时间，谁也无法轻易接受这猝不及防的、冰冷的告别。
    刚刚还在努力修补的关系，还在萌芽的好感，还在纠结的心意……
    突然就被画上了一个仓促的、带着巨大问号的休止符。
    山顶的风，似乎更冷了。
    山下，武鸣捏着那瓣还没来得及递给夏莹莹的橘子，指尖冰凉。
    他脸上的笑意早已凝固、消失，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钝痛。
    夏莹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备忘录的光，映照着她瞬间失神的大眼睛。
    刘哲还维持着翻开手册的动作，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雕像。
    他脸上的兴奋和搞怪荡然无存，嘴巴微张，眼睛死死盯着那行冰冷的印刷字——“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将是你们在《毕业就恋爱》节目里的最后时光。”
    这行字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扎进他心里。
    白雪坐在他旁边，身体微微发抖。
    她看着手册，又看看身边呆住的三人，鼻尖一酸，晶莹的泪珠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她紧紧攥着裙摆的手背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呜……”
    这声压抑的呜咽像打开了闸门。
    夏莹莹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
    她猛地低下头，额头抵在并拢的膝盖上，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无声的哭泣比任何嚎啕都更显悲伤。
    武鸣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揽住她，指尖却在触到她颤抖的肩膀前停住。
    最终只是将那瓣可怜的橘子轻轻放在小几上，手无力地垂下，同样红了眼眶。
    白雪哭得愈发厉害。
    她拿起那本象征着结束的手册，胡乱地、带着绝望地翻动着后面的空白页。
    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接受的破碎感。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翻遍了，都没有下一页了……呜呜……”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敲碎了刘哲最后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