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晃了晃身体，眼中的红光没有丝毫黯淡，再次迈步逼近。
“这些东西的抗性太高了！”雷动简直不敢相信。
铛！
韩清的短刃“碎星”已经与一柄战斧撞在一起。
她没有选择硬撼，而是在碰撞的瞬间卸力侧滑，刀锋沿着对方的臂甲，精准地刺向了关节的连接处。
火星迸射，守卫的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
有效，但不够快！
“我的‘蜂群’无法侵入！”赵千讯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它们的系统是物理闭环，没有数据接口！纳米机器人只能进行物理破坏，效率太低了！”
他的纳米机器人化作一团灰色的风暴，疯狂地切割着一具守卫的脖颈，却只能带起一连串的火花，进展缓慢。
战斗彻底陷入了僵局。
或者说，一场单方面的消耗战。
对方是不知疲倦的机器，而他们，是血肉之躯。
陆渊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混战。
他在包围圈中高速移动，躲避着一次次致命的攻击。
这些守卫的攻击迅猛绝伦，每一击都足以开山裂石。
但……太呆板了。
横劈，直刺，下劈。
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招，像是在执行一套被写死的程序。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强攻是死路，技术破解也无效。
那还剩什么？
他躲过一记长矛的突刺，身体顺势前冲，竟然主动撞进了一具手持战斧的守卫怀里。
这是一个自杀般的举动。
那守卫立刻放弃了原本的攻击目标，巨大的战斧高高扬起，对准了怀中的陆渊，就要当头劈下。
就在这一瞬间。
陆渊的手掌，按在了守卫胸口那块雕刻着复杂花纹的核心护甲上。
一股无形的，带着腐朽与死寂的气息，从他的掌心涌出。
深渊投影。
但这一次，不是为了获得“认证”。
是“侵蚀”。
如果说之前的气息是温和的敲门砖，那么这一次，就是强酸，是病毒，是毫不讲理的污染。
这股气息顺着金属的缝隙，直接涌入了守卫的能量核心。
嗡。
那具守-卫高举的战斧停在了半空。
它眼中的猩红光芒剧烈闪烁，挣扎了几下，最终，彻底被一种纯粹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所取代。
它停止了所有的攻击动作。
然后，在韩清和雷动惊愕的注视下，它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自己刚刚并肩作战的同伴，手中的战斧，毫不留情地挥了出去！
噗！
一颗金属头颅被高高地劈飞。
内讧了！
“这是……什么情况？”雷动一发电弧弹开一柄长矛，看得目瞪口呆。
“顾问……你对它做了什么？”赵千讯的个人终端上，数据流已经彻底混乱，他无法分析刚才发生的事情。
物理黑客，最为致命。
你们的系统没有后门，可我，就是后门。
陆渊没有回答。
他如同一道穿行在战场上的鬼魅，在短短半分钟内，用同样的方式，将七八具守卫变成了“自己人”。
原本天衣无缝的包围圈，瞬间从内部瓦解。
黑眼的守卫疯狂攻击着红眼的同伴，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
“走！”
陆渊低喝一声，带领着三人，趁着守卫自相残杀的空隙，成功从阵型的缺口处冲了出去。
他们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的金字塔狂奔。
终于，那座宏伟的建筑近在眼前。
顺着外部古老的阶梯，四人一路向上，登上了塔顶。
塔顶是一个宽阔的平台。
平台的正中央，躺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旧式军装，颜色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无法分辨，但那款式，陆渊一眼就认了出来。
北洋陆军的军服。
无数条细密的水晶导管，从平台的地面下延伸出来，连接在他的身上。
导管中，有微弱的光芒在流动，似乎在维持着他最后的一丝生命。
陆渊一步步走近。
那人的脸庞苍老干枯，皮肤紧紧贴着骨头，没有一丝血色。
可当陆渊看清那张脸的轮廓时，他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滞了。
是那张脸。
哪怕被一百年的时光摧残得不成人形，他也绝不会认错。
尖刀连，一排排长，孙长庚。
陆渊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距离孙长庚苍老的脸庞只有几寸。
一百年。
一百年前，孙长庚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喝醉了会拉着他唱家乡的小调。还为他挡过子弹。
现在，他躺在这里，皮肤干枯得像风化的树皮，紧紧贴在骨头上。
无数根细密的水晶导管从地面下延伸出来，刺入他的太阳穴、颈动脉、胸口，像是某种寄生生物的根须，将他牢牢钉在这座金字塔的顶端。
导管里有微弱的光在流动，一明一灭，像是濒死者最后的心跳。
“赵千讯。”
陆渊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扫描他。”
“明白。”
赵千讯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的数据流瞬间加速。
他抬手，指尖射出一枚蚊蚋大小的纳米探针，探针无声地飞到孙长庚身边，围着他盘旋了三圈，然后飞回赵千讯的掌心。
数据开始在赵千讯的个人终端上疯狂跳动。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生命体征极其微弱，心跳每分钟只有十二次，体温二十八度，脑电波活跃度不到正常人的百分之五。”
“按照医学标准，他已经……”
赵千讯顿了顿，换了个说法。
“他的生命被强行维持在临界点。”
“这些水晶导管不是在救他，而是在……榨取他。”
韩清的呼吸一滞。
雷动握紧了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陆渊没有说话。
他只是盯着那些导管，盯着导管里流动的光。
赵千讯的分析还在继续。
“这些导管连接着整座金字塔的能量系统，而金字塔……是整个城市休眠模式的中枢。”
“他的生命力被用作维持城市休眠的生物密钥。”
“不仅如此，他还在为系统供能。”
赵千讯抬起头，看向陆渊。
“顾问，您的战友……是一块活体电池。”
空气凝固了。
王胖子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带着一丝颤抖。
“陆……陆顾问，我这边的远程探测数据也证实了赵顾问的分析。”
“金字塔的能量波动和这位……这位战友的生命信号呈正相关。”
“他的心跳每弱一分,整座城市的休眠稳定度就下降一个百分点。”
陆渊闭上了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操。
这他妈到底是谁设计的系统。
把人当电池用，还美其名曰“拯救”。
“有办法把他弄出来吗？”
雷动忍不住开口，他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导管，恨不得一刀把它们全砍断。
“不行。”
赵千讯摇头，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沉重。
“任何强行切断导管的行为，都会导致系统判定失效。”
“他会在零点三秒内脑死亡。”
“这是第一重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