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重猫在哪儿，心里那叫一个天人交战啊！
    两个小人儿在他脑子里吵得不可开交。
    小人a：“瞅啥呢瞅！赶紧溜啊大哥！
    这俩可是能呼风唤雨、劈山煮海的主儿！现在看着是躺了，万一等下缓过劲儿来，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你当这是学雷锋做好事呢？
    这是玩命啊！快跑！
    找个山旮旯躲起来再说！”
    小人b：“可是……可是她们看起来伤得好重啊……会不会死啊？
    那个白衣服的仙子，看着不像坏人……就这么丢下不管，是不是太那啥了？
    见死不救，心里过意不去啊……”
    “意个屁！”
    小人a跳脚骂，
    “她们死不死关你屁事！你差点被她们打架的余波震死忘了？
    她们是神仙妖魔，你是个啥？毕业证还没捂热的战五渣！
    你上去能干啥？给人当点心都不够塞牙缝！”
    “但……但是……”
    小人b还在挣扎，
    “万一能救呢？
    万一救了以后，仙子大人心存感激，传授我两手法术，或者给我点宝贝，那我不就……”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小人a嗤之以鼻，
    “小说看多了吧你！现实是你刚靠近就被自动护体的什么剑气魔气给切成薯片了！醒醒！”
    张少重纠结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跑，确实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看着那两个曾经威风凛凛、现在却像破碎的瓷娃娃一样躺在坑里一动不动。
    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的身影，他心里那点属于普通人的、最基本的善良和同情心，又实在是硬不起来。
    尤其是那个白衣仙子，长得那叫一个好看，现在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嘴角带血，脆弱得让人心疼。
    这要是扔下不管，万一真香消玉殒了，他觉得自己以后睡觉都会做噩梦。
    “妈的！”
    张少重一咬牙，一跺脚，
    “拼了！富贵险中求！
    ……啊呸，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我是学雷锋！”
    他努力给自己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哆哆嗦嗦地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每靠近一步，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一分，腿肚子转筋转得厉害。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种古怪的混合味道，一边是冰冷的寒气，一边是灼热的焦糊味，中间还夹杂着那股淡淡的、甜甜的粉色雾气的味道，闻多了好像有点晕乎乎的，身体也有点莫名的发热。
    他先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白衣仙子。离得还有五六米远，就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冻得他直打哆嗦，仿佛靠近了一个大冰柜。
    “仙……仙子？美女？喂？你还活着吗？”
    他小声地、试探性地喊了几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毫无反应。
    只有她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张少重又慢慢挪近了一点，大概三米左右，就不敢再往前了。
    那寒气太吓人，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被冻僵了。
    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
    仙子姐姐伤得极重，白色的衣裙被鲜血染红了好几处，脸色苍白得像透明的一样，长长的睫毛上结着霜花，看着就让人揪心。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连普通人摔断腿该怎么固定都不知道，更别说处理这种神仙打架造成的恐怖伤势了。
    “人……人工呼吸？心脏复苏？”
    他脑子里闪过几个从电视上看来的名词，但立刻自己就给否了。
    别闹了！
    先不说人仙子乐不乐意，就冲她周身那自动散发的寒气，他嘴凑上去怕是直接能冻成冰棍粘住！
    而且他哪敢啊！这可是仙女！
    亵渎仙女会不会遭天谴啊？
    他急得抓耳挠腮，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憋出来一句：
    “仙…仙子你坚持住啊！我…我精神上支持你！”
    说完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俩嘴巴子。
    这说的什么屁话！
    白衣仙子自然是毫无反应。
    张少重没办法，又硬着头皮，转向那个黑衣魔女那边。
    好家伙，离着还有七八米，一股灼热暴戾的气息就冲了过来，跟靠近炼钢炉似的，空气都在扭曲，吓得他赶紧刹住脚。
    这魔女姐姐伤得同样不轻，躺在焦黑的地上，破碎的黑裙下肌肤雪白却伤痕累累，嘴角暗红色的血痕看着就邪性。
    她即使昏迷着，眉宇间也似乎锁着一股化不开的戾气和痛苦，偶尔身体还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周围的地面都微微发烫。
    张少重更不敢靠近了。
    这主儿一看就不是善茬，万一他刚凑过去，人家猛地睁开眼，给他来个“焚天魔焰·迷你版”，他就直接可以撒点孜然上桌了。
    “魔…魔女大人？姐姐？您…您还行吗？”
    他声音更小了，跟蚊子哼哼似的。
    同样没反应。
    张少重彻底没辙了。
    他站在原地，看看左边冰雕似的仙子，又看看右边火炉似的魔女，急得满头大汗，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他有限的急救知识仅限于创可贴贴伤口、红药水消毒，顶天了知道流鼻血要仰头，面对这两位大神级别的伤员，他连该先救谁、该怎么下手都不知道。
    “水！对！水！”
    他猛地想起自己之前喝过的那条神奇小溪流，
    “得给她们喝点水！”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转身就想往回跑，去弄点水来。
    可刚跑出去两步，他又僵住了。
    怎么喂？
    用叶子兜过来？
    还没跑到估计就漏光了。
    用嘴……呸呸呸！想都别想！
    而且仙子那边寒气逼人，水过去会不会直接冻成冰坨子？
    魔女那边那么热，会不会直接蒸发了？
    再说，神仙……需要喝水吗？
    她们喝的水是不是得是琼浆玉液啊？那溪水虽然甜，能管用吗？
    张少重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
    空有一颗想救人的心，却完全没有救人的能力和方法。
    这种挫败感让他无比难受。
    他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两个大坑中间，看着两个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绝色女子，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浓的、甜甜的粉色雾气，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粉色的雾气似乎越来越浓了，能见度都下降了一些。
    那甜甜的味道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张少重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晕，有点像喝醉了酒，身体也越来越热，心里莫名地开始有点烦躁，还有点……奇怪的躁动？
    他甩了甩头，试图保持清醒。
    “不行……不能干站着……总得做点什么……”
    他喃喃自语，强迫自己动起来。
    他先是跑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捡了一些比较完整的、巨大的树叶，又找到一些柔韧的藤蔓。
    他远远地避开寒气与灼热区域，小心翼翼地将树叶用藤蔓串起来，做了两个简陋无比的、巨大的“树叶伞”，分别插在白衣仙子和黑衣魔女坑洞的外围，勉强能给她们遮挡一下——虽然不知道神仙需不需要遮阳挡雨，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物理上能做的事情了。
    做完这一切，他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带喘。
    看着自己那幼稚可笑的“救助措施”，再看看坑里两位依旧毫无起色、气息似乎更加微弱的女子，张少重心里充满了沮丧和绝望。
    “怎么办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抱着脑袋，都快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