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晚上陪凌清雪看月亮之后，张少重确实没那么拼命了。
    每天按时修炼，按时休息，偶尔还会跟凌清雪说几句话。
    这天凌清雪端着一盘灵果进来，看见张少重正对着一面水镜发呆。
    “怎么了？”凌清雪把果子放在桌上。
    张少重指着水镜里的自己：“这白头发……看着真别扭。”
    凌清雪心里一喜，他能注意到自己的样子，说明太上忘情诀的影响在减弱。
    “我帮你梳梳头吧。”凌清雪拿起梳子。
    张少重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凌清雪轻轻梳理着他雪白的长发，忍不住说：“其实……挺好看的，像雪一样。”
    张少重从水镜里看着她：“你不用安慰我。”
    “真的。”
    凌清雪认真地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好看。”
    张少重不说话了，但耳根微微发烫。
    梳完头，凌清雪拿出两个发簪：“你想用哪个？玉的还是木的？”
    张少重随手一指：“木的吧。”
    凌清雪小心地帮他束好头发，看着水镜里焕然一新的张少重，笑着说：“这样精神多了。”
    张少重看了看镜子，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虽然没笑，但眼神柔和了不少。
    这时玄玑真人又来了。
    “准备一下！”
    玄玑真人说，“三日后宗门大比，你也参加。”
    凌清雪一愣：“师尊，夫君他才刚恢复……”
    “正是需要实战历练。”
    玄玑真人打断她，“整天闭门造车有什么用？”
    张少重点头：“好，我参加。”
    等玄玑真人走了，凌清雪担忧地说：“宗门大比都是真刀真枪的比试，你现在这样能行吗？”
    张少重活动了下手腕：“正好试试现在的实力。”
    三日后，宗门大比开始。
    太清宗的演武场上人山人海，各峰弟子都来了。
    张少重一头白发特别显眼，所到之处人人侧目。
    “那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听说是宗主新收的弟子，叫张少重。”
    “他怎么一头白发？看着怪吓人的。”
    张少重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默默走到参赛弟子中间。
    凌清雪跟在他身边，小声介绍：“那个穿蓝衣服的是天枢峰的大师兄，剑法很厉害。那个红衣女子是玉衡峰的师姐，擅长法术……”
    张少重突然打断她：“你不用跟着我，去准备你自己的比试吧。”
    凌清雪摇头：“我弃权了，今天专门给你加油。”
    张少重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第一场比试，张少重对上一个金丹后期的弟子。
    “请指教。”对方拱手行礼。
    张少重只是点了点头，连剑都没拔。
    对方被他的态度激怒，直接祭出飞剑攻来。
    张少重随手一挥，一股混沌之气直接将飞剑震飞。
    “承让。”张少重说完就转身下台。
    全场哗然。
    一招制敌，这实力也太恐怖了。
    凌清雪在台下看得心惊胆战。
    张少重刚才用的分明是太上忘情诀的力量，那股寒气连她都感觉到了。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张少重都是一招取胜，而且下手越来越重。
    有个弟子被他震得吐血，差点伤及根基。
    “夫君！”
    凌清雪忍不住传音给他，“你下手太重了！”
    张少重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又变得冰冷：“比试场上，受伤在所难免。”
    凌清雪心里一沉，知道是太上忘情诀又在影响他了。
    最后一场，张少重对上天枢峰大师兄。
    “张师弟，请。”
    大师兄很有风度地行礼。
    张少重依旧只是点头，连话都懒得说。
    两人交手不到十招，大师兄就被逼得节节败退。
    张少重招招狠辣，完全不像同门切磋。
    “张师弟，点到为止即可。”大师兄皱眉道。
    张少重像是没听见，一掌拍向大师兄胸口。
    这一掌要是拍实了，大师兄至少得躺半年。
    “住手！”裁判长老急忙出手阻拦。
    但张少重的掌风已经收不住了。
    眼看就要酿成大祸，凌清雪突然冲上台，挡在大师兄面前。
    “夫君！醒醒！”凌清雪大喊。
    张少重的掌风在离她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
    他眼神挣扎了一下，缓缓收手。
    “我认输。”张少重说完，头也不回地跳下擂台。
    全场寂静。
    谁都看得出来，刚才明明是张少重占上风，怎么就突然认输了？
    凌清雪赶紧追下台，拉住张少重：“夫君，你没事吧？”
    张少重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谁让你上台的？多管闲事。”
    凌清雪被他眼里的寒意刺得心里一痛：“我是怕你伤人之后后悔……”
    “我不会后悔。”
    张少重打断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留下凌清雪一个人站在原地。
    玄玑真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满意地说：“看来太上忘情诀已经大成了。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修道之人。”
    凌清雪看着张少重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刚才在台上，张少重是因为她才收手的。
    这说明他心里还有她。
    可是平时那个冷冰冰的样子，又让她感到陌生。
    晚上，凌清雪去找张少重，发现洞府门紧闭。她在门外站了很久，最后轻轻敲了敲门。
    “夫君，我们谈谈好吗？”
    里面没有回应。
    凌清雪叹了口气，靠在门上轻声说：“我知道你心里苦，知道你忘不了伯父伯母的仇。可是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非要修炼这种伤己伤人的功法？”
    门突然开了，张少重站在门口，眼神比白天更冷。
    “说完了？”他问。
    凌清雪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少重冷笑一声：“既然说完了，就请回吧。我要修炼了。”
    他正要关门，凌清雪突然伸手挡住：“好，我不劝你了。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比试的时候下手轻点？那些都是同门师兄弟，不是你的仇人。”
    张少重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可以。”
    这个回答让凌清雪稍微安心了些。
    至少，他还能听进劝告。
    “那……你早点休息。”凌清雪说完，转身离开。
    张少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在台上，他差一点就伤到她了。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为什么就是忘不掉……”
    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这丝痛苦就被太上忘情诀的寒意覆盖。
    洞府门缓缓关上，将一切情感都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