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星夜奔袭】
    一、子时·烽火道
    落星原的残雪尚未化尽，楚魏连营却已拔起。
    北风卷旗，吹得“赵”字与“楚”字猎猎作响，像两只互相撕咬的兽。
    李长青单人单骑，白衣染夜，自楚军辕门倒卷而出。
    守门将士只觉眼前灰火一闪，再睁眼，雪地上已多出一行浅浅马蹄，笔直指向——
    北魏腹地，星野驿。
    那是赵无陵的中军帐，也是六皇子元璟被囚之所。
    少年背匣，匣长三尺六寸，外裹丹膜，内藏“混沌星图”第13节点。
    匣缝每启一次，便有一颗极细星芒渗出，像不甘的魂，急于归位。
    “小九，剩余魂火几层？”
    “回宿主，两层零三分。星野驿有‘司天监’锁龙台，可折魂三成。警告：若低于一层，宿主将永坠星图。”
    “够了。”
    李长青一笑，策马，灰火自马掌蔓延，四蹄踏雪无声，如一团掠地流星。
    二、斥候·纸鸢
    五十里外，北魏斥候放出“玄瞳纸鸢”，夜视百里。
    纸鸢方升空，便见西方灰线一闪，似有火鸦衔星，瞬息逼近。
    “敌——”
    喊声未落，火鸦已穿透纸鸢，将其化为漫天火雨。
    火雨落地，凝成一只只焦黑鸦影，鸦喙衔着同一张字条：
    “借道一用，天亮即还。”
    落款：李。
    斥候面面相觑，再不敢追，只把字条层层上递。
    一炷香后，字条摆到赵无陵案前。
    折星尺已断，他却神色平静，将字条置于烛焰，任火舌舔上那个“李”字。
    “终还是来了。”
    “传令——锁龙台开，迎丹师。”
    三、锁龙·星台
    星野驿，地势高悬，形如祭坛。
    台分三层：
    上层囚元璟，以镇国鼎残片为链，穿其锁骨；
    中层布“司天监”三十六名灵台郎，各执法器，引北斗星辉；
    下层养“赵氏龙脉”，紫气成茧，缚于锁龙柱。
    赵无陵披青狐裘，立于台心，指尖悬一盏“折魂灯”。
    灯罩内，盛着李长青先前遗落的半缕魂火，火苗幽蓝，时而成灰，时而成鸦。
    “李丹师，再近一步，我便折魂。”
    他声音不高，却借星台阵纹，传出三十里。
    灰火马影，应声而止。
    李长青下马，步上锁龙台，每一步，脚下皆生出一朵灰火莲。
    莲花一绽，便有一片星辉被焚成黑雪。
    三十六灵台郎同时闷哼，鼻血流落法器。
    赵无陵眉头微皱，指尖轻弹灯罩。
    “咔啦——”
    灯芯炸出裂纹，李长青胸口随之裂开一道血线，似被无形尺刀，也要折成两截。
    少年却笑，抬手，掷出一物。
    “赵大人，想要完整魂火，何不拿它换？”
    那物旋转升空，赫然是——混沌星图钥匙，第十三枚碎片。
    四、星钥·交易
    钥匙碎片一出，锁龙柱剧烈震颤，紫黑龙脉猛然抬头，似见至亲。
    赵无陵眸底终于泛起波澜，声音低哑：“你竟愿用它，换六皇子？”
    “不。”
    李长青再踏一步，脚下火莲化作火鸦，鸦背托着一只小小丹鼎。
    鼎盖掀开，霞光冲霄，一枚滚圆丹丸跃起，表面星纹流转，像把夜空揉入丹皮。
    “我以‘星魂丹’，换你折魂灯。”
    “再以折魂灯，换六皇子。”
    “至于钥匙碎片……”
    少年指尖一松，碎片化作流光，竟主动投入锁龙柱。
    轰！
    龙脉吞钥，身躯暴涨三倍，缠柱铁链寸寸崩断。
    赵无陵面色骤白，猛地醒悟：
    “你在驱狼吞虎！”
    李长青咳出一口血，却笑得更盛：
    “赵氏龙脉，困台百年，早恨你赵氏入骨。”
    “而今得钥，必噬主破阵。”
    “赵大人，好好享受。”
    话音未落，龙脉已俯冲而下，龙口大张，直扑赵无陵。
    五、夺人·星遁
    台上大乱。
    李长青借龙势，化作灰火流光，掠至上层。
    镇国鼎残片感应外敌，光芒大作，如万剑攒射。
    少年不躲，反掌拍在胸口，裂口处喷出一缕魂火，火中裹着“星魂丹”残衣。
    “以魂为引，以丹为媒——给我断！”
    火衣爆开，化作点点星屑，每一屑，皆重若万钧，将残片砸成飞灰。
    元璟坠落，被李长青揽于臂弯。
    少年低头，笑：“殿下，我来迟了。”
    元璟虚弱，却仍吊儿郎当：“不迟，再晚一步，我就真投胎了。”
    灰火卷住两人，化作一只巨鸦，朝夜穹冲去。
    背后，赵无陵被龙脉缠住，嘶声怒喝：“李长青，你逃不掉！”
    折魂灯被他猛地捏碎，灯芯残火，化作一道森白尺影，破空追来。
    六、尺影·折魂
    鸦背，李长青骤觉心口一空。
    那尺影竟跨越虚空，直斩他仅剩的两层魂火。
    “小九！”
    “在！”
    “把魂火……全给我转成星遁！”
    “警告！转后宿主魂火归零，将永——”
    “转！”
    下一瞬，灰火鸦身形暴涨十倍，羽翼边缘燃起点点星芒，速度陡增三倍。
    尺影斩落，只撕下一枚鸦羽，羽化火雨，洒向大地。
    火雨落处，草木成灰，却于灰烬中，开出一朵朵灰莲。
    莲心，各躺一枚小小丹丸，如遗落人间的星子。
    七、黎明·归还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楚京北门。
    守卒打盹，忽闻天空鸦啼，抬头，只见一只燃星巨鸦掠过垛口，抛下一物。
    那物落地，滚了两圈，竟是被裹成粽子的六皇子元璟，嘴里还叼着一张字条：
    “人还你，天亮即退。”
    守卒再望，鸦已没入远空，只留一道灰火线，像把夜劈成两半。
    与此同时，丹坊密室。
    灰火鸦缩成巴掌大，跌落在地，化作点点残灰。
    灰中，李长青踉跄而出，面色比纸白。
    小九声音颤抖：“魂火……归零。”
    少年却笑，抬手，掌心躺着那枚被尺影撕下的鸦羽。
    鸦羽化作最后一粒火星，轻轻飘起，落在窗前灯芯。
    灯亮，照出他极轻的一句话：
    “星夜奔袭，任务完成。”
    “接下来——”
    “该轮到他们，奔袭我了。”
    窗外，晨鼓第一声，轰然响起。
    凡尘篇·终局，正式进入——
    倒计时十二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