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我想杀死我的第二人格
作者:依然觉得寒冷   凌总,你的小祖宗回不来了最新章节     
    “我想杀死我的第二人格。”
    丁浅直接说,“我今天坐在这,不为别的,只为这个。”
    “沈医生,我们直接开始吧。”
    她没有兴致,也没有力气再玩这种缓慢试探的游戏。
    沈医生看着面前脊背挺得笔直的年轻女孩,冷静地回应:
    “事实上,‘杀死’这个说法并不准确,且极其危险。”
    丁浅语气却冷硬如铁:
    “那就说‘消灭’。我要的,是让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感受到她的强硬与抵触,沈医生缓缓开口:
    “我尊重你的意志和选择,丁浅。”
    “这确实是你的权利,但作为医生,我必须告知,你选择的是镇压海啸而非疏导洪水。最危险的后果,是被激怒后反噬主导权。
    丁浅却忽然抬起头,看向她:
    “沈医生,事实上,我也是医学生。我了解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诊断标准,也清楚精神分裂的病理机制。我们不必在风险告知上浪费时间。”
    我要的是最高效、最彻底的方案。我以同行身份承诺,自愿承担一切后果。
    “我明白了。”
    沈医生终于开口,语气变得直接而简洁:
    “既然你以专业身份要求,那么我们可以跳过基础铺垫。但正因你是医学生,你更应清楚,对待“消灭’副人格的激进方案在国际诊疗指南中充满争议,且复发率极高。”
    我知道。
    沈医生迎着她近乎决绝的目光,没有再反驳,而是问:
    “那么你能否和我聊聊,‘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丁浅的指尖无意识蜷缩:
    “我必须承认,她很强大,比我强大得多。每当我崩溃时,‘她’就会出现,替我承受那些我承受不了的东西。”
    沈医生平静地问:
    “所以,‘她’像一位强大的保护者,在你感到极度痛苦、无力应对时,站出来替你承担了那些足以将你摧毁的情绪和冲动,对吗?”
    “‘她’不是保护者。”
    丁浅突然抬眸,眼底泛起冷光:
    “是入侵者。‘她’趁我最脆弱时占据我的身体,然后去伤害我身边的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否定。”
    沈医生微微前倾:
    “我明白了。你想要彻底摆脱‘她’带来的影响,收回完全的控制权。”
    她注视着丁浅的眼睛,温和地追问:
    “在决定采取最终手段前,我们是否可以试着理解,当初究竟是什么契机让你需要创造出‘丁深’这样的存在?”
    凌寒的指节骤然发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答案。
    那年丁浅的泪仿佛又落在了现在的他身上,烫伤了他的后背。
    但他只是沉默地咬紧牙关,任由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此刻任何打断,都会毁掉她挣脱牢笼的机会。
    “理解?”
    丁浅嗤笑一声,不答反问:
    “沈医生,你会去理解和接纳侵占你家园的强盗吗?会和抵在喉咙上的刀谈判吗?”
    “我不需要和‘她’沟通,也不需要理解‘她’。你更不必知道‘她’为何出现。”
    丁浅的指节捏得发白:
    我只要把从我身体里彻底驱逐出去。
    “我与她之间,要么,‘她’死。要么,我亡。没有第三种结果。”
    “丁浅,你如此急切地想要‘消灭‘她,你真是在追求康复吗?
    沈医生突然直视她瞳孔:
    还是无法面对那个替你承载了所有黑暗力量的自己?
    “换句话说,这本质上,是否依然是一种深刻的自我否定?”
    丁浅沉默了足足有十秒。
    “沈医生,你问我是不是在否定自己。”
    “你真该见见‘她’。”
    这几个字,让一旁沉默的凌寒眼前骤然浮现出丁深的面容。
    那双总是带着嘲弄和毁灭欲的眼睛。
    他深知那份毁灭性的力量。
    丁浅平静的说:
    “她很暴力。 不是愤怒,不是冲动,是纯粹的、冰冷的暴力。‘她’享受摧毁的过程,无论是摧毁别人,还是……摧毁我。”
    “沈医生,如果你见过‘她’,你就会明白,我不是‘自我否定’,我是在自救。”
    沈医生说:
    所以你如此坚决要消灭,是为了自救?”
    丁浅斩钉截铁:
    “是。我消灭她,是为了自救。”
    沈医生没有立刻反驳,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丁浅的脸,最终落在她无意识紧握的双手上。
    那指甲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
    沈医生的声音很轻:
    “丁浅,一个真正决心自救的人,在陈述最核心的理由时,身体会呈现出一种目标一致的坚定。”
    “但你的身体在背叛你。”
    “你的眼神像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战士,但你的手,却像是在拼命阻止自己说出某个真相。”
    她微微前倾,目光如炬:
    “所以,告诉我,你在‘自救’这个完美的理由背后,究竟在‘掩盖’什么?”
    “掩盖?”
    丁浅的呼吸一窒。
    沈医生直视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给出了最终的诊断:
    “你的全部身心都在告诉我。”
    “你在撒谎!”
    丁浅沉默了。
    “你的意志像一座堡垒。”
    沈医生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穿透力:
    “它保护了你,但也将你困在了里面。如果我们无法建立信任,治疗将无法继续。”
    丁浅的双手死死攥紧,指甲陷进掌心。
    她当然明白沈医生的意思。
    她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可身体却像有自己的意志,在抗拒着更深的袒露。
    凌寒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
    “浅浅,如果今天状态不好,我们可以下次再继续。”
    丁浅几乎要点头同意。
    就在她想要退缩的这一刹那,沈医生平静地开口:
    “丁浅,你有没有想过,‘她’之所以能一次次‘入侵’,正是因为你内心深处,从未真正关闭那扇欢迎‘她’的门?”
    丁浅猛地一震。
    沈医生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坚硬的外壳。
    她闭上眼,闪回的不是自己承受的痛苦,而是凌寒每次为她担惊受怕时苍白的脸。
    是他背上那道狰狞的、因她而生的伤疤。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对沈医生说:
    “继续。”
    沈医生看向她:
    “既然你决定继续,并选择我作为战友,就必须给予我绝对的信任。可以吗?”
    “可以。”
    “我建议尝试催眠治疗。”
    “催眠?”
    “不必紧张。”
    沈医生解释道:
    “它不会让你失去控制,而是帮你绕过过于强大的意识防御,与你内在的感受直接对话。你依然是这具身体绝对的主人,随时可以叫停。”
    丁浅沉默了近一分钟。
    最终,她死死攥紧的手缓缓松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