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他们三人都沉默着。
    林菲菲在奋笔疾书，为他们公司的公众号赶一篇题为《八万！一泡尿的哲学！我们如何治愈一个人工智能马桶的抑郁症！》的爆款文章。
    而秋雅，则一言不发地看着手机银行里那个崭新的余额，看了足足十分钟。
    最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说：
    “我认了。张铁柱，以后这种合同，我来帮你拟。我们必须把它做得更专业，更正规，至少……要让我们的客户觉得，我们收这八万块钱，是凭本事。”
    她，终于还是选择用她自己的方式，融入了这个草台班子。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当天晚上，张铁柱接到了王经理的电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丝丝的困惑。
    “张大师！太神了！太神了！您那个‘疗法’，好像还有后续的隐藏功能啊！”
    “什么功能？”他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马桶，现在多了一个‘vip贡献度排行榜’功能！”王经理激动地说，
    “每次有客户使用完，它都会根据……嗯……根据‘贡献’的综合数据，进行一次打分和播报！就在刚才，我们董事长使用后，它用那个洪亮的男中音宣布：
    ‘恭喜李董事长！本次‘产出’无论从分量、形态还是气味上，均达到s级评价！
    荣登今日‘黄金贡献者’榜首！’我们董事长高兴坏了！
    他说这是他今年听过最实在的夸奖！现在我们公司所有高管，都在排队，想去刷新那个排行榜！”
    王经理最后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问：
    “张大师……请问您这个‘排行榜’功能，能给大厦里另外五十个vip洗手间也安装一下吗？我们可以按年付费！”
    张铁柱默默地挂掉了电话，和秋雅、林菲菲面面相觑。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公司的核心业务，不是解决问题。
    而是用一种更离谱、更荒诞、但客户更喜欢的方式，去重新定义问题。
    张铁柱看着窗外，感觉这个世界，正在朝着一个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向，疯狂地奔去。
    而他们，就是那个踩在油门上的疯子。
    第二天早上，“就是莽超常规问题解决顾问有限公司”的总部，第一次没有弥漫着泡面味，取而代之的，是楼下咖啡店里买来的、每杯售价高达48元的精品手冲咖啡的香气。
    钱，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却没能抚平他们饱受摧残的灵魂。
    张铁柱、秋雅、林菲菲，三个人围坐在桌边，看着公司账户里那个崭新的余额。
    “我算了一下，”秋雅推了推她新买的防蓝光眼镜，指着笔记本电脑上的一份excel表格，表情严肃得像在主持一场百亿级别的并购案，
    “刨去运营成本和下次任务的风险准备金，我们目前可动用的发展资金大约是五万元。”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将宣布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建议，我们用这笔钱，注册一个商标，并申请一项专利。”
    “什么专利？”张铁柱和林菲菲异口同声地问。
    秋雅面无表情地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将笔记本转向我们。
    屏幕上，是一个她连夜做出来的、无比精美的ppt。
    ppt的标题是： 《论“皇座·沉思者x-9000”型设备人格重塑方案的商业化前景与可复制性分析报告》 。
    “根据我的市场调研，”秋雅冷静地翻着页，
    “全球高端智能家居市场每年有近千亿的规模。只要我们能拿下其中万分之一的‘bug修复’业务……我们的公司估值，明年就能突破九位数。”
    张铁柱和林菲菲都看傻了。
    秋雅，她竟然真的在把这件荒唐到极点的事情，当成一门可以做大做强的生意来规划！
    她甚至连竞品分析都做了，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是“传统固件升级”和“返厂维修”。
    就在张铁柱准备对这个疯狂的计划提出异议时，林菲菲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激动地跳了起来。
    “火了！董事长！我昨天写的公众号文章火了！”
    她把手机举到我们面前，只见那篇题为《独家！我司ceo与马桶的灵魂对话，竟催生出价值千万的商业模式！》的文章，
    在一个名为“赛博朋克笑话集”的小众圈子里被疯狂转发，阅读量已经突破了十万+！
    评论区更是精彩纷呈：
    “卧槽！这公司还招人吗？我985毕业，专业是人工智能伦理学，就是想找个给ai看病的工作！”
    “九转大肠数据包？求链接！想给我家那个天天跟我抬杠的智能音箱来一发！”
    “这才是真正的‘互联网思维’啊！当所有人都想把马桶做得更智能时，这家公司选择让马桶变得更‘幸福’！”
    看着这些评论，张铁柱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感到一阵恶寒。
    他，张铁柱，难道真的要在这条“马桶哲学终结者”的路上一路狂奔，成为一代宗师吗？
    不！他的内心在呐喊！
    就在这时，他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早上的冰咖啡喝得太急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