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省，培达发航空航天集团的千人大礼堂里，此刻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举办什么东北二人转的大型汇演。
    苏兆亭站在主席台上，手里挥舞着一张刚刚盖着鲜红印章的红头文件，那张老脸笑得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
    “同志们！兄弟们！”
    “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苏兆亭的声音通过麦克风，震得音响都在嗡嗡作响：
    “经过军方考察团的严格审核，咱们培达发航空航天集团，正式拿到了——武器装备科研生产许可证！”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咱们是正规军了！咱们也能造家伙事儿了！”
    “轰——！！！”
    台下瞬间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尤其是发动机子公司和无人机子公司的方阵，那叫一个趾高气昂。
    “看见没？咱们太行-2，那可是首长点名要的！”
    “切，咱们无人机才牛呢！隐身涂料懂不懂？连美丽国的雷达都看不见！”
    听着隔壁两个方阵的凡尔赛发言，坐在角落里的聂云，也就是火箭与卫星事业部的负责人，此时正黑着一张脸，手里的茶杯都快被他捏碎了。
    “欺人太甚……”
    聂云咬着牙，看着台上风光无限的苏兆亭，又看了看旁边那一脸“我为国家立过功”的无人机团队。
    “聂总，咱们是不是也得整点动静出来啊？”旁边的副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您看，发动机部有订单，无人机部有订单，就连搞材料的都有隐身涂料的订单。咱们……”
    “咱们怎么了？”聂云猛地一拍大腿，“咱们是搞火箭的！是送卫星上天的！那是真正的高科技！”
    “可是……”副手弱弱地说道，“咱们现在除了发射几颗通信卫星，好像跟‘军工’不沾边啊。人家都说咱们是搞物流的（送快递上天）。”
    “放屁！”
    聂云霍然起身，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胜负欲：
    “谁说火箭只能送卫星？”
    “稍微改一改，那不就是弹道导弹吗？”
    “卫星除了通讯侦查，难道不能装点别的？比如……上帝之杖？比如天基动能武器？”
    聂云大手一挥，对着身后那一群同样憋着一股气的工程师们吼道：
    “都给我听好了！咱们不能被那帮造飞机的给比下去！”
    “下个月，咱们的第一批三颗‘龙鳞’低轨通信卫星就要发射了！必须保质保量，一炮打响！”
    “另外……”
    聂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要给老板打电话！我也要申请造武器！咱们要造……大杀器！”
    ……
    海城，培达发大厦顶层。
    郭少云正躺在沙发上，享受着难得的清静。
    “叮铃铃——”
    电话又响了。
    郭少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聂云】。
    接起电话，郭少云还没来得及说话，聂云那激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老板！我是聂云！”
    “听说老苏他们拿到军工牌照了？我代表火箭事业部全体同仁，正式向您请战！”
    “我们也想搞军工！我们也想造武器！”
    郭少云一听“军工”两个字，脑瓜子就嗡嗡的。
    造孽啊！
    一个苏兆亭已经够让他头疼了，搞个无人机没亏几天钱，现在就开始赚军方订单了。
    现在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聂云也要叛变？
    郭少云揉了揉太阳穴，心里盘算着：
    军工这个领域，水很深。
    全球那么多老牌军火商，什么洛克希德，什么波音，国内还有那么多国企老大哥。
    想要在这个领域拿订单，那简直是地狱级难度。
    如果聂云去搞研发，投入个几百亿，最后造出来的东西没人要……
    诶？
    这剧本好像不错啊！
    只要卖不出去，那就是纯亏损！就是库存积压！
    不对，军火一般都是按单生产！
    那至少能够亏研发费!
    “咳咳……”郭少云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深沉起来，“老聂啊，你有这个进取心，我是很高兴的。”
    “但是呢，你也知道，现在高科技武器的竞争太激烈了。”
    “咱们是民企，要是去跟人家拼什么高精尖的巡航导弹、高超音速武器，那是以卵击石。”
    聂云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那……老板您的意思是？”
    郭少云眼珠一转，开始了他的“反向指导”：
    “咱们要走差异化路线！”
    “你给我搞一些……不那么高科技，但是又不那么普及的东西。”
    “听懂了吗？”
    聂云拿着电话，整个人都懵了。
    (⊙_⊙)
    不那么高科技？
    又不那么普及？
    这特么是什么悖论？
    “老板，这……”聂云试图理解，“不普及的东西，通常都是因为技术门槛高啊。比如核弹……呃不，那个咱们造不了。”
    “如果技术门槛低（不高科技），那肯定满大街都是了，怎么会不普及呢？”
    郭少云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虽然聂云看不见）：
    “笨！”
    “你自己去悟！总之，我要的是那种……看着很土，但别人都没有，或者别人都不屑于造，但咱们造出来能堆满仓库的那种东西！”
    “行了，就这样，预算你自己报，别给我省钱！”
    嘟嘟嘟……
    电话挂断。
    郭少云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
    “哼哼，这回我看你怎么背刺我。”
    “不高科技，意味着卖不上价；不普及（没人造），意味着没市场需求。”
    “这波稳了！”
    ……
    辽省，火箭事业部的一间绝密会议室里。
    聂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黑眼圈浓重，正对着黑板上的一行字发呆。
    【核心指令：不那么高科技 + 不那么普及 = ？？？】
    底下坐着七八个核心工程师，也是一个个愁眉苦脸，烟灰缸里的烟头堆得像小山一样。
    “老板这是给咱们出了个灯谜啊……”
    一个工程师挠着头皮，痛苦地说道：
    “又要技术含量低，又要稀缺。这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吗？”
    “难道是……投石机？”另一个工程师吐槽道，“那玩意儿确实不高科技，现在也没人造了，绝对不普及。”
    “滚蛋！咱们是搞火箭的！造投石机？丢不丢人！”聂云骂道。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突然，角落里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工程师，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聂总……其实，我觉得老板的话，可能要反过来听。”
    “哦？怎么说？”聂云看向他。
    那个年轻工程师推了推眼镜，眼神逐渐发亮：
    “老板说‘不普及’。咱们搞火箭的，什么东西是不普及的？”
    “弹道导弹啊！”
    “全世界能造洲际导弹、甚至中程弹道导弹的国家，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绝对算是不普及！”
    聂云点点头：“有道理。但是老板又说‘不高科技’。弹道导弹那可是大国重器，怎么可能不高科技？”
    年轻工程师站起来，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写下了两个字：
    【降本】。
    “各位前辈，如果我们将‘不高科技’理解为——用最低端的工业级元件，去实现军用级的功能呢？”
    “比如，咱们不用昂贵的航空铝，改用……煤气罐的钢材？”
    “咱们不用几百万的激光陀螺仪，改用手机里那种几块钱的电子陀螺仪芯片，然后用算法去修正误差？”
    “咱们不用精密的涡扇发动机，直接用最简单的固体火箭发动机？”
    “这样造出来的导弹……”
    年轻工程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它确实‘不高科技’！因为它便宜得像白菜！”
    “但它又‘不普及’！因为没有哪个大国会无聊到去造这种‘工业垃圾’！”
    “但是！”
    “如果咱们能把这玩意儿的造价，压到一千万以内……甚至一百万一发。”
    “然后一次性齐射一万发！”
    “那这就是……”
    聂云猛地一拍桌子，眼睛亮得像两个探照灯：
    “饱和式打击！！”
    “穷人版的弹道导弹！”
    “用数量淹没质量！”
    “这就是老板的深意啊！！”
    聂云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仿佛看到了郭少云那张“高深莫测”的脸。
    原来如此！
    老板是嫌弃现在的武器太贵了！太娇气了！
    他要的是那种能像洒水一样泼出去的火力覆盖！
    “天才！老板简直是军事天才！”
    聂云当即拍板：
    “就这个思路！”
    “咱们内部马上成立代号为东……哦不，顺风的研发小组！”
    “我要造一款，射程2000公里，高精度，但造价必须低于一百万的——超级导弹！”
    “我估计老板看到这方案，不得高兴得跳起来！”
    ……
    与此同时，魔都。
    培达发新能源集团总部，一间充满了科技感的全透明会议室里。
    陈德海正襟危坐，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紧绷的领带。
    在他对面，坐着十几位白发苍苍、气质儒雅的老者。
    为首的一位，正是他的亲爹，龙国科学院最年轻的工学院士——陈国栋。
    而其他的十几位，也都是陈国栋拉来的“老伙计”，个个都是龙国能源领域的泰斗级人物。
    这场面，不像是在开公司会议，倒像是在开国家级的学术研讨会。
    “小海啊……”
    陈国栋看着坐在ceo位置上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地说道：
    “看来，那位郭董……上面确实有能人啊。”
    “我这儿刚在实验室里把几个前沿项目的理论模型跑通，还没来得及写报告申请经费，他就把你提拔到这个位置了。”
    “然后你就把我们这帮老骨头都请了过来。”
    “这眼光，这布局……不服不行啊。”
    陈德海虽然听不太懂老爹在感慨什么，但他只要知道“老板牛逼”就对了。
    “爸，那您给介绍介绍，咱们接下来要搞什么大项目？”陈德海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主要是记录要花多少钱）。
    陈国栋点了点头，打开了投影仪。
    屏幕上出现了三个复杂的结构图。
    “这第一个，叫高效perc单晶硅电池技术。”
    陈父指着图纸，眼神变得狂热：
    “这可是目前光伏领域的圣杯！能把转换效率提升一个台阶！彻底淘汰现在的多晶硅！”
    “第二个，钙钛矿\/晶硅叠层太阳能电池。”
    “这是下一代技术！也是未来的终极形态！理论效率能突破30%！”
    “第三个，1500v集散式光伏逆变器。”
    “这是为了解决大型光伏电站损耗问题的关键设备，能让发电成本大幅下降！”
    接着，陈父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什么“钝化发射极”、“能带隙匹配”、“宽禁带半导体”……
    陈德海听得云里雾里，仿佛回到了物理课堂。
    但他不敢打断。
    好不容易等老爷子喝口水的功夫，陈德海赶紧插话：
    “爸……那个，技术细节咱们回头再说。”
    “我就问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陈德海伸出三根手指，一脸严肃：
    “3000亿，够吗？”
    “噗——”
    正在喝水的陈国栋，一口茶直接喷在了投影仪上。
    会议室里的其他十几位院士，也都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陈德海。
    “多……多少？！”
    陈国栋顾不上擦嘴，颤抖着问道。
    “3000亿啊。”
    陈德海一脸无辜，甚至有些担心钱给少了：
    “老板给了我一大笔预算。我算了一下，预留1200亿用于集团内部的厂房升级、产业园扩容、流水线改造、员工福利、扩编招新什么的。”
    “剩下的3000亿，正好平均分给这三个项目。”
    “每个项目……一千亿。”
    说到这，陈德海看着父亲震惊的表情，心里一沉：
    “爸，是不是不够？”
    “要是真不够，您直说！我现在就给老板打报告，申请追加！”
    “反正老板说了，这钱不花完，我这ceo就别干了。”
    “够！太够了！！”
    陈国栋一把抓住儿子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
    “你这一张嘴就是一千亿一个项目？！”
    “这哪是搞科研啊？这是拿钱把物理规律给砸穿啊！”
    陈德海松了口气：“够就行。那就这么定了！”
    “爸，您别替老板省钱。”
    “咱们不仅要搞研发，还要搞应用！”
    “这三个技术，只要实验室一出成果，立马给我上产线！要大规模量产！”
    “还有！”
    陈德海站起身，指着地图上的西北方向：
    “我这边还会申请，去西疆，去蒙省，去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直接建设超大型的光伏电站！”
    “咱们自己造板子，自己发电！”
    “到时候，电卖不出去也没关系，咱们可以……”陈德海想起了老板的亏钱教诲，“咱们可以用来电解水制氢！或者直接在那边搞算力中心！”
    陈国栋听得心潮澎湃。
    他虽然觉得有些浪费，但他也知道，科研和产业化最缺的是什么？
    就是钱！就是这种不计成本的投入！
    “小海，你说的那个光伏电站的事……”
    陈国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其实，你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我听几个在中枢当顾问的老朋友说，上面正在讨论这事儿。”
    “估计近期就要出文件了。”
    “国家要大力发展清洁能源，正愁没有带头的大企业呢！”
    “你这要是搞起来，那就是国家的标杆啊！”
    陈德海一听，心里一喜。
    太好了！
    这就意味着企业的营收有着落了！
    ……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仅仅一个月后。
    龙国中枢，发布了一份足以载入史册的重磅文件——《关于促进光伏产业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
    文件明确提出：
    制定光伏、风电设备制造行业规范条件，淘汰高能耗、低效率的落后产能。
    重点在“三北”地区（西北、华北、东北）规划建设千万千瓦级的风电和光伏基地。
    鼓励民营企业自建光伏电站，并给予“度电补贴”！
    ……
    消息一出，整个行业沸腾了。
    那些手里攥着落后产能、还在等着政府救济的小厂，直接傻眼了。
    一夜之间，培达发新能源集团从“接盘侠”变成了“行业教父”。
    海城，董事长办公室。
    郭少云看着手里那份红头文件，还有财务部发来的预估盈利报表。
    他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咖啡。
    “造孽啊……”
    “我只是想找个不懂行的去败家……”
    “谁知道他爹是院士啊？！”
    “这特么是作弊！是开挂！”
    “不行，这笔钱赚得我心慌。”
    郭少云咬牙切齿地拿起电话：
    “傅谦！把那个造车的设计师给我叫来！”
    “我要看他的新方案！”
    “给我把钱花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