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站在楼梯间第三层平台，手机屏幕上的红点突然熄灭。他盯着空白的界面，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信号彻底消失。他没有再往下走。
    更衣室的灯还亮着，那双带血的球鞋已经被收进证物袋，放在桌上。他回到监控室，技术员正准备关掉回放系统。
    “把凌晨三点的录像调出来。”秦明说。
    技术员点头，操作键盘。画面跳转到三点零七分，07号柜门缓缓打开，球鞋飘出，开始在地上画五角星。可只播了不到十秒，整个屏幕就变成了雪花。
    “重放。”
    视频倒回去再播。同样的时间点，画面再次中断，全是杂乱的噪点。
    “从头到尾都这样？”秦明问。
    “是。原始文件里，凌晨三点到三点十五分这段，全部无法读取。硬盘没坏，数据也完整，就是图像信号被干扰了。”
    秦明皱眉。这不是普通的电子篡改。设备完好，数据存在，但画面无法显示——说明问题不在存储端，而在记录那一刻就被屏蔽了。
    他正要说话，头顶传来轻微嗡鸣。一架黑色无人机从窗外飞入，稳稳停在监控室中央。夜游神从机背上跳下来，背着一个银灰色箱子，外侧贴着符纸。
    “你说得对，这地方不对劲。”夜游神把箱子放在地上，“我刚路过城西，发现这边阴气波动异常，顺路过来看看。”
    秦明没多问。他知道夜游神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监控被人用灵体信号覆盖了。”夜游神打开箱子，拿出一台方形仪器，正面有一块小屏幕，“这种手法叫‘阴阳频段劫持’，专门用来屏蔽涉及鬼力活动的画面。普通人查监控，只会看到雪花。”
    “能恢复吗？”
    “试试看。”
    他把仪器接上主机，按下启动键。屏幕闪出一串数字，随后开始扫描原始数据流。几秒钟后，雪花逐渐退去，画面重新浮现。
    还是凌晨三点。
    球鞋静静躺在柜子里。柜门打开，但它没有动。一个人影走进画面。
    他穿着金线刺绣的道袍，背对着摄像头，身形高瘦。他蹲下身，从袖中抽出一张黄色符纸，仔细塞进球鞋内侧。动作缓慢，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放大他的手。”秦明说。
    画面拉近。那人右手戴着一枚翡翠戒指，在昏暗灯光下泛着绿光。
    秦明记住了这个细节。
    人影站起身，退到柜子角落，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几句。球鞋这才开始移动，沿着地面滑行，画出五角星。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两分钟。之后，人影转身离开，身影淡出监控范围。
    “他不是实体进入的。”夜游神指着时间戳，“你看，地板上没有脚印，空气湿度也没变化。这是灵体远程投射，借用了体育馆的阴气节点完成施术。”
    秦明盯着屏幕定格的画面。金线道袍，翡翠戒指，符纸——和财神团的特征完全吻合。
    “赵公明的人。”
    “不止是他。”夜游神摇头，“这身道袍是五路财神共用的制式服装。单凭衣服不能确定是谁。”
    秦明不再说话。他掏出手机，打开扫描程序，将那段模糊影像导入系统。程序自动提取人影轮廓，转化为能量波谱，上传至云端比对。
    数秒后，地图弹出一条移动轨迹。
    一辆货车正在城西高速行驶，车身两侧绘有金色纹路，图案与财神庙屋顶的雕饰一致。车牌被黑布遮住，但车型和颜色与之前多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车辆相同。
    “找到了。”秦明把平板递给技术员，“追踪这辆车，不要靠近，也不要打草惊蛇。通知专案组，所有人待命。”
    技术员立刻拨通内线电话。
    夜游神收起仪器，拍了拍秦明的肩：“这台‘玄学干扰器’留给你。以后遇到类似情况，直接启动红色按钮就行。”
    “你不管后续？”
    “我要去东区换电池。”夜游神笑了笑，“再说，你们办案，我插太多也不合适。”
    他说完，背上箱子，踩着无人机飞出窗口，迅速消失在晨光中。
    秦明站在原地，看着平板上的移动光点。货车正驶向郊区方向，路线避开所有主干道检查站。
    他拿起对讲机：“b组跟车，保持五百米距离。c组去查这辆车的登记信息，重点查是否挂靠财政系统下属单位。d组联系城隍爷，问他最近有没有香火异常流动。”
    对讲机里陆续传来回应。
    他走出监控室，走廊灯光有些发黄。两名警员守在更衣室门口，看到他出来，点头示意。
    他没停下，径直走向楼梯。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右耳的银钉突然一烫。
    他抬手摸了一下。
    不是错觉。
    有鬼力波动。
    他转身往回走，快步回到监控室，重新调出那段还原后的影像。画面定格在金线道袍男子离开的瞬间。
    他放大背景角落。
    在柜子与墙壁的夹缝处，有一道细小的裂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凑近屏幕。
    裂痕边缘泛着微弱的青光，像是某种封印被强行撕开的痕迹。
    “技术科！”他喊了一声，“把这个位置的建筑结构图调出来，我要知道下面是什么。”
    技术员快速操作。几分钟后，一张地下结构图出现在大屏上。
    体育馆地基下方八米，有一条废弃的排水通道。通道尽头连接着一座老变电站，二十年前停用，后来被填埋。
    而那个裂痕的位置，正好对应通道入口上方。
    秦明盯着地图，脑子里闪过那条短信：“你找的东西，不在下面。”
    现在他明白了。
    对方不是在地下室藏东西。
    而是利用废弃通道作为灵力传导路径，通过封印裂缝释放能量，配合符咒远程操控球鞋完成仪式。
    这是一种规避实体接触的作案方式。
    既不用亲自到场，又能留下明确标记，还能误导调查方向。
    他拿起对讲机：“取消b组跟踪指令。”
    频道里静了一秒。
    “组长？”
    “那辆车是诱饵。真目标不在车上，也不在地下。”
    他盯着屏幕上的裂痕，声音压低。
    “他们在等下一个仪式节点。时间一到，就会激活更多阵眼。”
    对讲机那头没人说话。
    秦明放下设备，走到窗边。外面阳光明亮，体育场空无一人。
    他打开手机，再次查看货车轨迹。
    光点还在移动。
    但他已经不关心了。
    他点了保存，把影像资料加密上传到专用服务器。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
    “我要见王灵官。”他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