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味，宽阔的石板路上人来人往，人流中有三眼人、独眼人和古猿，还有不少两眼人。
    天上偶尔有浮艇飘过，不时跑过一辆中世纪的马车，拉车的却是体型庞大的半麝。
    所有建筑均用大理石砌筑，工艺精湛，整体上看像古代欧洲，哥特式的尖顶、摩尔式的拱门、巴洛克式的装饰全都有。
    “姆岛？”弗兰卡反应过来，一脸惊讶，她惊讶的不是姆岛，而是另外一个问题，“你，你怎么会天梭？”
    一听她就没进黑级副本，她身在域外，张翰在副本里屠戮卫道士、和两名太初境对决的事她并不知道。
    张翰轻描淡写地耸耸肩：“我本来就会啊，很难吗？”
    刚才他也是尝试运行天梭，蓦然发现，天梭亦已满级，不再有距离限制，同一界域的任何地方均可一念抵达。
    弗兰卡的神情从惊讶变为震惊：“我以为觉察不到你的威压是因为你比我境界低，没想到你竟然是……无无境！？”
    从《狼豨之战》副本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时间，在弗兰卡发印象中，张翰还是那个地藏境小杂鱼，她刚才还在想怎么保护这个菜鸟。
    张翰没说破无境的事，半开玩笑道：“所以啊，你把一位无无境骗上床，是不是太冒险了？”
    弗兰卡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当时张翰觉察到“洛可”的身份被识破，暴起杀人，整座军营都会毁于一旦，别说她这个女骗子了。
    看她小脸煞白，张翰揽住她的腰肢，鼻子在她脸上蹭了一下：“怎么样，当我太太你不吃亏吧？”
    这一系列的撩拨其实还在试探她的底细，这段时间谍战犬牙交错，再说两人虽说是老对手，真正近距离相处也还不到一天时间。
    弗兰卡脸色由白转红：“你那么多太太，真是贪得无厌……”
    “你不愿意？”
    “不，我不能辞职。”
    “为什么？”
    “在目前这个位置上，我能最低限度帮你，我知道你危机重重，没你说的那么轻松，否则以你无无境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伪装成洛可潜伏。”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张翰心里有些感动，只是不知道这种话是预先想好的还是有感而发。
    还剩下最后一关，“你知道蒙哥马利的真实身份吗？”
    “我只知道他是天蝎高层，具体情况不清楚。”弗兰卡说着，取出一枚敕牌，“这东西也是前天才收到的，突然就变成了诸天境，到现在还没适应过来。”
    听到“天蝎”二字，可以确定她不是天凶、天娇或天虫，张翰放下心来：“你还没进过上帝之城？”
    弗兰卡摇头：“没有，皮尔斯告诉我那里面有一套房子属于我，还没来得及去看。”
    她头还没摇完，眼前的三眼人突然变成了两眼男人，而且年轻帅气。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张翰的真容，正在惊愕，环境又变了，两人站在一间高大宽敞极尽奢华的客厅里。
    脚下是深红色地毯，天花板悬挂古典吊灯，正面墙上是远古宫殿壁画，左右两边则挂着雍容华贵的宫廷油画，拱形顶上刻着细腻的浮雕。
    围成一圈的真皮沙发上，一名穿着蓝色袍子的三眼人正一个人盯着棋盘，整个大厅就他一个人。
    张翰和弗兰卡的出现他并不惊讶，只是迅速起身相迎，态度异常恭敬：“张先生好！”
    “赫尔南德斯？”惊讶的反而是张翰，“你知道我会来？”
    赫尔南德斯淡定答道：“是的，主上特意安排我在这里恭候。”
    直到今天上午，张翰都不知道自己会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赫尔南德斯看了一眼正在东张西望的弗兰卡，“您只要进入狼界，就必然要去从渊，而最了解从渊的人，莫过于我们主上。”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唯一的问题就是，厨师怎么知道我进入了狼界。
    不过张翰已懒得去想，厨师本就诡计多端，而且耳目众多，他杀自己仿生人那次，就全部预判了自己的预判。
    “你们主上不在？”
    “他在青丘镇少和村恭候您的光临。”
    张翰没再问为什么是青丘镇，能算到你来姆岛，自然也能算到你找到了从渊，更何况雪山顶上刚发生过战斗。
    作为“合作者”，厨师的理由也很正当，不外乎还是保护你的安全，连蒙哥马利都在保，他出现在青丘镇就更合乎情理了。
    巨大的蛋黄在地平线上隐没，路灯亮了起来，走在皇后大道的青石板上，张翰愕然发现，除了金雀花银行，还有不少莱克斯顿的连锁店，霓虹闪烁，俨然大都市雏形。
    “刚才就是……上帝的厨房？”弗兰卡惴惴问。
    张翰答非所问：“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随你。”
    “那就川菜吧。”
    “好。”
    第一次请弗兰卡吃饭，自然不能太随便，张翰特意选了一家装修豪华的大餐馆。
    刚一进门，他就看见靠窗一桌，一朵红艳艳。
    红案和她的嫂子丹玛斯，还有那个五六岁的侄子。
    张翰慌不择路，甚至没走正门，拉着弗兰卡穿出侧墙，回到大街上。
    红案可是出了名的醋坛子，当初曾经追着李维斯杀了一路，看见弗兰卡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怎么了张翰。”弗兰卡感到奇怪，看着惊慌失措的男人问道。
    “没，没什么，”张翰掩饰道，“看见个熟人。”
    弗兰卡笑道：“是那位红衣女人吧？”
    张翰只得承认：“你怎么看出来的？”
    “全场她最漂亮，而且……”
    她突然不说话了，眼睛看着前方。
    “怎么了？”张翰感觉到不对劲，抬眼望去，不远处两个身影拐入一个胡同。
    “我好像看见韩子高了。”
    “你确定？”
    “应该没错，他走路的样子很特别，女里女气的……”
    话没说完，她发现站在一个村子里，蓝天白云，连绵的田野，花园、别墅、农舍、磨坊、小教堂，还有一棵橡树、一条小溪和一口井。
    弗兰卡o着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空灵的声音响起：“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看看。”
    张翰进入隐身状态，一个瞬移追了上去，满级的瞬移是真正的“瞬移”，没有任何影子和延迟，一念之间便已进入巷子。
    朦胧的暗影中，那两个身影依偎前行，张翰肆无忌惮地跟在十米处，屏息敛心。
    “为什么不进去？”果然是张蚝的声音。
    “我看见海飞斯了。”另一人自然是波特曼。
    “怕她干嘛。”
    “刚才我听赫尔南德斯说，张翰来了。”
    “我恨不得活剥了他，把我害得那么惨！”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主上和你们至尊主都退避三舍，咱们最好别再招惹他。”
    “对了，我给你的那支枪千万别弄丢了，皮尔斯在查了。”
    “放心吧，托雷斯拿着呢……”
    雪山顶上的埋伏居然是厨师的人，这倒是和他在青丘镇对上了。
    本想把这俩货抓起来审审，想想还是算了，狗咬狗的局面已经形成，顺其自然比较好。
    “你……死样……”张蚝一脸娇羞，兰花指戳了波特曼一下。
    “怎么了？”波特曼有些奇怪，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刚才是你摸了我的脸。
    “嗝！”“嗝！”两人同时打出响亮的嗝。
    晚饭还没吃，肚子还是饿着的，怎么会打饱嗝？
    “嗝！不好！嗝！”波特曼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曾经在埃及副本里见过考夫曼打嗝，顿时慌得一批，“嗝！……张翰！嗝！”
    张蚝惊恐地四下张望：“嗝！在……嗝！……哪儿……嗝！”
    ……
    张翰差点笑出声来，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放大“张翰在姆岛”的印象，把关注他的人都吸引到这里来。
    姆岛是上帝之城的入口，这俩货全城一跑，清洁工那帮人也会跟着紧张。
    弗兰卡又回到张翰身旁，听见远处嘹亮的嗝声，奇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张翰揽住她的腰，柔声道：“没什么，咱们去那家吃吧。”
    转头时愕然发现，搂着的竟然是红案，顿时慌了神：“红红，你听我说……”
    弗兰卡嗤嗤娇笑：“原来她叫红红啊，确实很红。”
    她刚才看清了红案的模样，试着变化，没想到还真把张翰吓到了。
    张翰反应过来，咯吱她的腰，恶狠狠道：“我让你耍我！”
    弗兰卡扭动闪躲：“不敢了不敢了……”
    ……
    少和村就在双乳山包的另一侧，离双乳村只有两公里。
    这是考夫曼在信息里说的，他的调查有了回音，整个少和村都是厨师的人，足足有一个连。
    于是找厨师变得非常简单，张翰一现出本相，就有人迎上来躬身施礼：“张先生请随我来。”
    张翰感觉这人似曾相识，问道：“你是……”
    那人极有礼貌地说道：“托雷斯，您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了。”
    托雷斯……张翰搜寻着过往的记忆，好像波特曼说过，那支步枪就在他身上，托雷斯提醒道：“在下曾担任脸书工坊主管。”
    张翰想起来了，那位被黏土糊过的天尉，第一次偷约柜还曾经被他打成相片，尬笑道：“呵呵，是你啊。”
    托雷斯恭敬道：“昔日多有得罪，还请您原谅。”
    张翰正要客气几句，他停住脚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主上在等您。”
    这是个极普通的院子，三间房围成个院场，中间一棵老槐树。
    张翰踏步入内，厨师正蹲在一张石凳上和铂金斯下棋，看见张翰进门，像个皮球似的蹦了下来，圆脸堆笑：“欢迎欢迎，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张翰懒得寒暄，直奔主题：“我来是想问你从渊的事。”
    厨师摆了摆手，铂金斯躬了躬身，出了庭院，厨师指着石凳示意张翰坐下，取出一张照片放桌子上：“你看看这是谁？”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一对年轻的三眼人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男的英俊，女的漂亮。
    “吉格斯？”张翰认出了女人，试着猜道，“男的……是你？”
    厨师眯起小眼睛，眼中充满回忆：“是啊，很多年前的我，那时候……”
    张翰不想听他的往事，打断道：“你想说什么？”
    “你看看那时候我多帅，”厨师悻悻地指着照片，“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胖吗？”
    “为什么？”
    “《山海经》中记载：‘大荒之中，有不庭之山，荣水穷焉。有人三身。帝俊妻娥皇，生此三身之国。姚姓，黍食，使四鸟。有渊四方，四隅皆达，北属黑水，南属大荒。北旁名曰少和之渊，南旁名曰从渊，舜之所浴也。’”
    这段话非非早已打在光幕上，张翰还是耐心听完，乜着圆脸问：“有什么特别吗？”
    厨师举起粗短的手，指着远处高耸入云的雪山，“嘎贡山就是远古的不庭山，‘三身’指的就是三眼人，按你们中国人的说法，我们都应该姓姚。”
    张翰恍然道：“这和你胖不胖有什么关系？”
    厨师在石凳上坐下：“记载中提到了‘黍食’，从渊考验的是人之大欲中的‘食欲’。”
    食欲？
    张翰想起杉杉说过，入甘渊者无法生育，考验的应该是“性欲”，也是所谓“人之大欲”，实在想不出“食欲”会造成怎样的痛苦。
    “寻常人入从渊会死，即便是我，也扛不住‘食欲’的折磨，”厨师摸了摸自己的圆脸，流露出遗憾的表情，“我之所以这么胖，就是因为，出来之后不停的吃。”
    听起来似乎不怎么严酷，还是想象不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张翰盯着圆脸道：“我的野猪岛被攻陷了，还丢了一只鼎。”
    “啊！”厨师一脸惊愕，“谁干的？”
    他的反应很正常，张翰没看出是不是在掩饰，“不知道，在查。”
    厨师惴惴道：“你不会……怀疑是我吧？”
    “谁都有嫌疑，”张翰目露凶光，话语间带着狠厉，“若是让我查出来，我一定会杀了他。”
    厨师没再为自己辩解，用淡定的口气说道：“我会帮你查，有任何线索第一时间通知你。”
    没诈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张翰心中难免失落，正打算离开，血仆系统头像闪动。
    小春初樱：“同时娶三个媳妇是什么感觉？”
    张翰猛然想起，明天就是婚礼。
    诶，新娘不就是宁妮和柳依依吗？
    怎么是三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