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亶这些年来看了不少的书。
    那乃是儒生大家所教。
    这儒生所教出来的人，在这平世之中是完全足够了。
    只不过，在这乱世之中显然就差那么一点儿。
    乱世之中，书上写的那些东西都不太够用。
    书上指挥教如何去做一个好人，但并未教该如何当一个坏人。
    一旦要是出事了，这世界之上就是坏人要比好人更多一点儿的。
    好的可以学，但不要全学，好的学七分，坏的学三分。
    学会了也只是学会了。
    还必须得融会贯通。
    这就像是知道和做到之间的距离，这大概是一条无数人，就算是穷尽一生也根本就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眼神里在微微波动着。
    等到天色在渐渐黯淡下来。
    完颜亶也是第一次让连夜攻城，之前他都没选择连夜攻城的。
    虽然，连夜攻城会给城内更大的压力。
    但他们的将士也会非常疲累。
    因此，不如就让将士们在白天休息好了再攻城。
    磨刀不误砍柴工。
    白天养足精神，打起仗来可能还会更加的事半功倍。
    很快就看见远处亮起了火光来。
    下一刻。
    就听见前面传来了消息叫道：“城门打开了。”
    “城门打开了。”
    完颜亶也是一下就抽出了他腰间的长刀来，挥刀时嘴里发出低吼声，叫道：“杀！！”
    “潘凤！”
    “你终于出来了。”
    “现在，就是我与潘凤搏命一战。”
    “吾就在这正面战场之上，堂堂正正的将潘凤给击败。”
    眼神里在渐渐变得凶狠了起来。
    他的眼神之中，一直都没有杀气。
    他之前也都没杀过人，这眼神之中上哪儿来的杀气啊。
    现在，终于是有那么几分杀气了。
    很多东西只能从战场之上磨练出来。
    夜色掩盖之下。
    此时，也看不见那流出来的殷红色鲜血。
    鲜血是完全就被黑暗给掩盖住了，模模糊糊之间，似乎能够感受到战场的獠牙，在一点一点儿的张开。
    甘宁微微扭动着脖子，脖子里发出阵阵的咔咔作响。
    关节之中。
    也是有那么几分的疲惫。
    很快周围燃烧起了火堆来，将这整个战场之上都是灯火通明的，一时间就好似白昼一般。
    下一刻。
    他拍马就往冲杀了出去。手里的长枪在挥动起来，一下划破了风。
    “杀！”他嘴唇微微动，嘴里并未发出什么嘶吼。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嘶吼了。
    一般在战场之上打起来的时候，都需要主将发出的那一声嘶吼，似乎那一声嘶吼就能够一下将这士气给拉上去。
    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瞬间，战马就直接往外冲了出去。
    在战马往外冲出去后，他能够感受到风就在他的身后追着他。
    杀出去之后。
    只有风在追着他。
    一辈子都在追风。
    只有在战场之上杀出去这一刻，是风在追着他。
    很快就直接一头撞入都到了金军之中。
    手里长枪狠狠将人贯穿。
    夜晚，骑兵肯定是还是有所限制的。
    但他们的骑兵不多。
    金军的骑兵比他们的骑兵更加多，因此， 受到这限制更大的一方应该是金军。
    杀入到了金军之后，他带着人在使劲儿的搅动起来。
    金军是选择了先用步军来挡住他们，当他们的速度慢下来之后。
    金军的骑兵这才一下从侧面杀入进来。
    这可都是以前黑旗军的战法。
    全被这些金人都给学去了。
    金人的骑兵在奔跑起来时，能够听见一些金属碰撞的声音，那些金属碰撞的声音……沙沙沙。
    金国骑兵都喜欢在战马之上挂上那么一些金属，这些金属说是被大师给开光过的。
    当这些金属碰撞在了一起，那所发出的声音越是响亮，也就越加能给他们带去幸运。
    轰！！
    一声闷响。
    骑兵撞上来。
    一下就将的黑旗军给撞得人仰马翻。
    甘宁侧目看了一眼，这些骑兵也真敢撞上来的啊。
    这一下撞上来之后，所造成的伤害，肯定还是金国他们自己人更加大。
    这些金人的步军还在面前呢。
    这个时候就完全不分敌我，就连自己人都给一起杀了。
    甘宁伏在了马背之上，带着骑兵从一个缺口之中杀出去。
    从人群之中出去了之后。
    他也并未往后退，而是继续往前往前，他现在就是一根儿搅屎棍，要用手里的数千人，将数十万的金军都给搅动起来。
    “搅啊搅，使劲儿的搅吧！”
    很快他就往前去袭击了一支军队。
    等到再次杀出来之后，他赶紧让人钦点一番人数，“童猛！！”
    “我们现在还要多少人？”
    这些人都跟随他很久了，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
    他知道这一仗打完之后，估计剩不了几个人了。
    但又必须得打。
    用不过千人的伤亡，起码得是换取金人数十倍的伤亡，这么来看的话，无论是从哪里都是赚的。
    只不过……
    赚不赚的这事儿。
    跟他没多大的关系。
    这些事儿都是上面那些的人所需要考虑的，上面的那些站在最高层的，他们是要从大局之上去看。
    而甘宁的眼睛是只能看见，他身边的这些兄弟，他的眼界是有点儿窄了。
    可身边这些兄弟，就是朝夕相伴的。
    回头看去时，已经看见了好几个曾经熟悉的面孔，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喘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歇一会儿。”
    “让战马休息一下，今天晚上这战马还得跑上一整夜呢。”
    “不要让战马的体力消耗太多了。”
    “我们没有更换战马的机会。”
    “呸。”
    嘴里在吐出一口唾沫。
    胸口起伏变得有点儿厉害，他自己也需要稍微的喘口气。
    等到这一口气喘上来之后。
    拍了拍战马，让战马慢慢的往前去。
    在非常靠近敌人，需要冲锋的时候才让战马跑起来。
    赶路的时候，慢慢往前走了就行了。
    摸了摸鼻子，一只萤火虫居然就这么停在了他的鼻子。
    荧光在黑暗之中微微闪烁着。
    甘宁的脸上也微微露出那么一点儿笑容。
    很多人都说过……
    他很想是一个，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