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李昭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后宫一处宫殿。
    “妾身见过陛下。”朱莹缓缓行礼道。
    李昭目光掠过满桌未动的饭菜，又落在她眉宇间化不开的郁色上，心头一软，温声道：“朕听说，你已经两日没有用膳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妾身只是没什么胃口。”朱莹眼帘半垂，长长的羽睫微微颤动，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几分沙哑。
    李昭佯装不解，关切地问道：“莫非是谁惹爱妃生气了？”
    朱莹抿了抿樱唇，眼眶渐渐泛红，仿佛心中有天大的委屈。
    李昭伸手将她轻揽至桌边，“多少吃点东西吧，饿着肚子终归对身体不好。”
    “陛下。”朱莹微微仰起头，眼中满是期盼，“你真的不能再给泓儿一次机会吗？”
    李昭回答的很干脆，“他不适合当太子。”
    小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但随着李泓逐渐长大，性格、才学、武艺等方面的不足逐渐显现出来。
    在李昭看来，李泓大概是中上之姿，还谈不上十分优秀。
    可朱莹听后，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
    她杏眸一闪，开口道：“陛下，你真的了解邓永清吗？”
    “哦？你想说什么呢？”李昭眉头一挑。
    朱莹眼中带有一丝不屑，“朝野上下，大多认为邓永清为人贤淑温良、蕙质兰心；但在妾身看来，此人城府极深、德不配位。”
    这话就有些重了，隐隐有撕破脸的意味。
    “爱妃今日何出此言呢？”李昭平静道。
    朱莹一声轻哼，愤懑道：“妾身怀疑，当初我父亲朱大牛一事，是她在背后设计陷害。”
    “无凭无据的，爱妃可不能乱说。”李昭轻笑道。
    他心想：你丫的从成都的时候开始，就对邓永清处处不满；她又非性子软弱之人，岂会一直毫无动作。
    再者，朱大牛父子俩过去横行霸道，时常欺压百姓、调戏民女，难道这也是邓永清的错？
    见皇帝不为所动，朱莹略显恼怒，扬声道：“恕妾身冒昧，敢问在陛下眼里，我到底哪点不如她？”
    李昭沉默少许，忽地冒出来一句：“论年轻貌美，你确实不如皇后。”
    此话似一把利刃，直直戳进朱莹心窝。
    她身子陡然晃了下，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
    李昭接着又补了一刀：“武艺和才学，同样在你之上。”
    “琴棋诗画暂且不论，但妾身从未见她碰过刀剑棍棒，何来武艺一说？”朱莹柳眉倒竖，不服气道。
    李昭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他轻轻抚着朱莹的后背，将几道可口的饭菜、点心推到她跟前。
    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朱莹勉强吃了几口，但看的出来脸上仍有一丝愁绪。
    李昭知道她想要什么。
    “你若不愿李泓离开身边，他前往交趾藩地的事情，不妨再晚个几年。”
    朱莹闻言，瞬间精神一振。
    据黑冰台所报，朱大牛被软禁的这几年，性子明显有所转变；不仅头发白了许多，还时常一个人坐在屋内发呆，长子朱彪也变得沉默寡言。
    李昭说道：“你父兄二人，明年朕便会把他们放出来，允许他们来洛阳与你团聚。”
    朱莹顿时大喜，眼睛闪闪发亮。
    她连忙伏地行礼，激动道：“妾身多谢陛下。”
    朱莹心里清楚，让皇帝废后绝非易事，这其中牵扯着太多的考量。
    如今能争取到这样的结果，已是意外之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