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想争司首之位，学生可以助你。”
见到韩峰这副模样，王游不打算给其权衡利弊的时间，继续说道，“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瞒老师，我只有五成把握。”
顿了顿，“若老师想要坤道院，学生亦可保证十成。”
“十成？！”
韩峰面色一怔，脱口而出。
眼神中，有震惊，有怀疑，甚至有一股难以遏制的激动！
见到韩峰如此表情，倒是让王游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难道韩峰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坤道院？！”
念头刚起，即便是王游自己，也感觉太过匪夷所思了！
这怎么可能？
在王游看来，韩峰好歹也是转世身，总不该如此“人穷志短”才对。
也正是因为韩峰是转世身，徐元无法窥探其内心深处，王游对他的了解，一直都停留在昔日的相处，以及通过只言片语的性格侧写。
但毕竟转世身，相当于两世为人。
宿慧前世记忆，过去的相处了解，并无太多参考。
换言之，对于韩峰，王游大多依据于主观揣测之上。
但刚才的交流，都意外吻合这些猜测，让王游一时间陷入了思维惯性。
尤其是，加之此前句芒利用桃李枝，所窥探到韩峰的自言自语，让王游一直以为韩峰的目标，是司首之位。
而若想钓出北辰歆，必然需要韩峰心甘情愿地“配合”。
只是图谋司首，即便是王游，都感觉这个饼画得实在太大了！
故而，才想着利用这种十拿九稳的折中方式，引起韩峰的兴趣，从而能在之后的计划中无条件配合。
甚至，王游都想好如何劝说韩峰掌握坤道院，然后再图谋司首。
可现在……
貌似出奇的顺利。
王游十分不理解。
此刻的心情，就像阅读话本时，发现主角重生后，居然选择避世隐居，做一个普通人。
倒不是普通人不好，只是十分违和。
王游深深看向韩峰，内心难免有所猜测，“难道韩峰的前世，与坤道院有很深的羁绊？”
如此偏差，自然怪不得王游。
毕竟，他待在坤道院的时间并不久，不清楚韩峰对于坤道院，有着很深的执念。
这或许，也是人性复杂之处。
性格的宏观，甚至可以依照星座、血型、生肖等等元素来统筹归类。
但同样，其微观下，哪怕是双生子，在同样的生活环境下，也能养出截然相反的性格。
韩峰在坤道院的所作所为，以经验之谈，无非就是权力欲作祟。
这是大概率事件。
当然，王游知道，这些并非绝对的。
随着知晓韩峰的目的，以果推因，他也多少能明悟一些。
哪怕韩峰觉醒前世记忆，但其今生所经历的一切，成为心中执念。
所作所为，皆是在践行年少时的豪言。
正如一句话所言。
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有人以转世身，去弥补前世遗憾。
有人以转世身，却要重新开始人生。
在想通韩峰所追求之物后，王游内心不免叹息，语气中满是感慨，“坤道院有老师，与有荣焉。”
“……”
闻听此言，韩峰欲言又止，久久无言。
其看向王游的眼神，愈发复杂。
其中有错愕，有激动，有动容，有感激，甚至夹杂着一丝.......
委屈！
韩峰管理坤道院时，行为作风上，确实极端。
坤道院在九大学院中，实力处于中下游水平。
当然，这样的成绩，并不值得称赞。
可结果论，更像是抛开事实不谈，纯属在耍无赖。
要知道，坤道院的落魄，与其那段昏暗的历史，以及死气对于御灵师自身的侵蚀分不开。
不过，在此之外，更多还是控尸术在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下，逐渐变成亵渎逝者的邪术。
而这个有心人，不出所料，自然是元老会。
入土为安，人死为大。
没有人希望自己死后，不得安宁。
元老会这招釜底抽薪，彻底断了坤道院的壮大的可能。
外有元老会的高压，内有丁修这个内鬼。
足见韩峰处境之难，因而他一直贯彻乱世当用重典。
如此回头看，中下游已然是他所能做到的极致。
毕竟，那个时候，他并未宿慧。
说到底，也是活在元老会编织谎言下的苦难人。
当然，如此铁腕，不得人心，也属实正常。
哪怕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无法弥补期间因急功近利，所犯下的过错。
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
韩峰，便是这百废待兴的坤道院中，那个面冷心热的“孝子”。
于公无错，于私有亏。
只可惜，坤道院上下，并不感念他。
可今天，王游一句“与你荣焉”，彻底让韩峰破防，内心震动。
缓缓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再睁眼，那双眼愈发明亮，仿佛此刻的韩峰，身心都得到升华一般。
“谢谢。”
声音不大，却满是真诚。
再无任何算计，以及所谓师者威严。
只有视为知己的认同。
以及……
因刚刚对弟子生出嫉妒之心而愧疚。
这两个字。
让原本工于心计的王游，只感觉重如千斤。
一时无言。
说到底，韩峰“利用”过他，他何尝不是在算计韩峰？
大哥不说二哥，两个差不多。
但现在……
许久之后，王游再次开口，“老师，我想知道，坤道院之内，是否还有其他暗探？”
“有。”
韩峰看向王游，直接说道。
他并没有询问为何身为天雷卫，不知暗探布局，也不在思索如此直白讲出是否妥当。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但他走了。”
“陆无常？”
王游缓缓说出一个人。
“不错。”
韩峰点点头，似在回忆，“当初我离开坤州，意外遇到他。”
“一上来，他便表明身份，后来更是引荐我，拜见雷神大人……”
针对此事，原本韩峰只当知遇之恩。
甚至是否极泰来。
可种种迹象，也让韩峰幡然醒悟。
或许早在那个时候，雷神便已经对坤道院，有所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