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炮~~~！”
    嘶声呐喊，机会稍纵即逝。
    恍惚间，世界中的一切仿佛开始凝固，连呼吸，乃至心跳……
    恍如擂鼓。
    数不清的身影前仆后继，扑向视线的中心。
    那个无可匹敌的……
    老不死的。
    “一起死~~~”
    机簧弹射的巨响入耳，
    仿佛近在咫尺。
    不忍直视那预料中的一幕，
    想闭上眼睛。
    可是……
    却不能。
    我还要战斗，
    要所有阻挠我脚步的家伙统统去死！
    我要……
    让人群如飓风过境，
    碎裂纷飞~~
    燃烧着~~
    喷洒着~~
    不管是烈火，
    还是热血，
    亦或是残肢碎肉。
    我要——
    你，的，命！
    力量——
    澎湃的力量，
    几近沸腾的血液。
    燃烧吧——
    灵魂的火焰。
    眼中充满了血红，
    唯有那个身影仍是雪白一片。
    “你小子究竟个什么东西？！”
    那身影发出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噎。
    害怕了么？
    你也会害怕？
    在你眼中，我们不都形同蝼蚁吗！？
    现在就让你丫瞧瞧，
    蝼蚁纵然生死，也要咬你一口，给你长点教训。
    “啊~~~~！”嘶哑的呼喊入耳。
    多美妙的声音啊！
    宛如仙乐。
    “你~~去死！”
    巨大的力量传来。
    护体罡气宛如一张薄纸。
    我的……手臂，骨裂声入耳。
    左手完了，
    胸骨发出阵阵哀鸣。
    灼热的液体自鼻孔涌出，
    自嘴角溢出，
    眼前更加嫣红。
    “呵，呵呵……”
    呛着血水。
    却在笑。
    想必我的笑容定会成为对手此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放开~~~啊~~~混账，你属狗的？\"
    “武帝~~~又如何？呵呵呵，面对人类的咬合力竟也如此不堪。”
    所有的力量全集中到下颌上，巨大的压力汇聚到每颗牙齿的咬合点。
    这是拼着挨上致命一击才创造出的机会，这是那些袍泽为我创造的机会。
    唯一有可能伤到武帝的机会。
    老子又怎会放过？
    就算死~~
    也要废掉你一只手。
    “狗东西！你小子简直就是头野兽！”
    面对一双血红的眸子，一直潜心静修，武德高深的老者，后背衣衫也被冷汗浸湿。
    习武数十载遇敌无数，而能让他如此狼狈的，今日还是头一遭。
    滔天的——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像是来自九幽地狱中的杀气正从那家伙的唇齿间透过伤口钻入身体里。
    冰冷，
    砭骨，
    血液都要冻结了。
    “好胆魄。”
    既然想死，老夫便成全了你。
    什么女皇密令！老夫管不了那么多。再不杀掉眼前之人，必成老夫心魔。
    “死~~”
    双指成剑，运气成罡，一指贯向眉心。
    任你是人是鬼，老夫一剑斩之，没了头颅，纵然恶鬼也要魂飞魄散。
    “住手——”
    峡谷的距离把这一声暴喝拉长了，并赋予它洪钟大吕般的颤音，震的在场之人一阵气血翻涌。
    一抹残影同时直飞向老者打出的剑指。
    电光石火之间，老者调转剑指，一指点向来袭残影。
    “叮~~~”
    金石碰撞声在老者身前不足一丈处爆开。
    剑气过，黑影爆，残落于地。
    竟是一颗碎裂的木珠。
    其色暗红，润色油亮，这是……
    念珠！
    “阿弥陀佛！无涯施主，多年不见，老衲有理了。”
    空中回荡一声佛号，似极近又似极远。
    “是谁？装神弄鬼，可敢现身？”老者运足目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中午的阳光挤进峡谷，阴气腾起，卷而为云，飘散成雾，而更远处依旧还是云雾。
    高悬于空，似有个身影，正踏雾踏云而来，猎鹰自他身侧斜飞而过。
    还以为自个儿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然而，峰回路转，小命得保。
    撕咬不放的唇齿，竟不自觉地松开了，抬眸张望，视线忽而清晰，忽而模糊。
    但闻声声佛音禅唱萦绕上空：
    “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义。
    阿弥陀佛！”
    来人逐渐自云雾中显现——一袭黄衣裹着鲜红色彩自半空虚踱，僧袍翻飞，徐徐飘下，神圣无比——发光，犹如佛光普照，佛陀降世一般，似真亦幻。
    亮瞎了在场所有的，还能喘气和即将断气的生灵。
    那老者满眼不可置信，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时竟忘记给近在咫尺的对手补刀，视线一刻不离这神奇一幕。
    老者虽然已是武帝之尊，天下间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也不曾见过有人可以御空而行，倒在《源化记》中看过类似记载。
    说是有个囚犯表演“神仙索”这种绳技：将绳子抛向空中，绳子会像被无形的力量拉起一样升入云端，表演者沿着绳子爬上去后，便消失不见，得以逃之夭夭，得以逃出生天。
    可这……虚踱而下的，真真见着鬼了！不……是见真佛了。
    鬼扯，简直鬼扯。老者已近花甲之年，奈何今日三观尽碎。
    “苦戒大师~~~”
    距离虽远无法辨认来人，但只见他身形气度，只听闻他的声音，秦牧玄就已经识得来者的身份。
    这老和尚精明得很，也真个儿能装，差点儿就信以为真——他会凌空虚踱了。
    这会子秦牧玄从生死线上醒转过来。
    原来老子使人搭索是为着溜索渡江，这和尚倒好却是踩过来的！切~~妥妥一马戏团走钢索的。
    秦牧玄心里有万般吐槽的想法，面上却显现无比的敬仰。
    苦戒大师，实打实的武帝一枚，妥妥的顶尖高手，敢不敬？那是找抽！
    凌空虚踱，宛若佛陀降世，岂不令世人仰慕？一段神迹必将在世间传颂，为日后大相国寺再迎一轮鼎盛香火。
    “无涯施主，多年未见，施主风采依旧。”
    甫一落地，苦戒大师瞬息而至近前，对着老者施了一个佛礼。
    “大师！苦戒大师！你为何来此啊？”老者也同时认出眼前的老和尚。
    哦，这个老不死的，叫无涯啊！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老不死的和这老和尚倒还挺般配。秦牧玄嘴角抽了抽。
    那叫无涯的老者此刻的形容与风采却一点也不搭调儿：
    披头散发形容狼狈不说，一身白袍千疮百孔血迹斑斑，到处都是烧焦撕扯的痕迹，一边衣袖更是不翼而飞，露出的手臂上满是鲜血，一个清晰无比的牙印周围被撕裂的皮肉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管这叫风采依旧！怕不是老和尚故意的吧！
    这老不死的只畏打不过你，不然定会与你论个高低。
    “可不是多年未见么？不想大师竟已入了天人境界了。”
    无涯老头双手合十郑重回礼，刚才一幕他可不知真相，着实有些没底了。
    “小道尔，施主见笑了。”
    这苦戒大师也是鸡贼，并不挑明，回答的神神秘秘模棱两可。
    “无涯施主，这位秦施主与我大相国寺有些缘法，住持师兄传下法旨，要贫僧务必带秦施主回去，无涯施主可行个方便？”
    凭借牛逼吊炸天的出场秀震慑全场，趁热张口直接要人。这苦戒大师不愧是洞悉人情世故的老油条。
    无涯老头瞥了眼更加狼狈，还在擦拭嘴角血迹的秦牧玄，满脸纠结。
    “看什么看，老不死的！再给老子十年，定然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秦牧玄啐了口唇边的血沫，“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被老子搞成这副鸟样，废物！还不赶紧闪开，给老子让道。”
    一连串恶毒的谩骂，骂的无涯一愣一愣的，竟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怼。
    一旁苦戒大师一时没反应过来，原本宝相庄严的高僧面容也在抽搐。
    论骂人之恶毒低俗，秦牧玄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好胆~~~~死来！”无涯面色涨红，当即出手。
    “大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