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生擒主事
作者:墨色江南   大明:哥,和尚没前途,咱造反吧最新章节     
    “朕知道。”朱元璋抬手,手掌微颤,“只是……死的,不止他们。”
    朱瀚抬头,目光与他对上:“陛下的意思?”
    “今晨,户部尚书裴唐……悬梁自尽。”
    殿内静得连烛泣都听得见。朱瀚心中一沉。裴唐——正是郭思的亲婿,那场‘伪印案’的余脉。
    “死前留信,说被迫于人。”朱元璋低声,“你猜,被谁逼的?”
    朱瀚沉吟片刻:“若非影司,必是内廷。”
    朱元璋冷笑一声:“果然,你还是看得透。”
    “瀚弟,”朱元璋语气忽然缓了些,“你知朕为何召你入宫?”
    “请陛下明示。”
    “太子——”他顿了顿,声音低哑,“朕欲令他早登大位。”
    朱瀚的指尖微动。“皇兄此言,何意?”
    朱元璋缓缓起身,走到殿前,背对着他:“这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太子仁厚,却柔。”
    “仁而有断。”朱瀚语气坚定,“殿下有您之德,只欠历练。”
    “历练?”朱元璋转过身,眼神锐利,“若历练要用天下之血来换呢?你可舍得?”
    朱瀚沉默。
    “瀚弟,朕知你忠。”朱元璋的声音压低,“但忠臣若太正,便成祸根。”
    朱瀚抬眼,声音平静:“臣弟宁为祸根,不做乱源。”
    朱元璋盯着他许久,忽然笑了笑,那笑意中带着一丝疲惫:“你啊……总不懂‘势’。”
    “臣弟懂。”朱瀚道,“势在上者,若不立于理,终坍。”
    殿外一声闷雷滚过,像是回应。
    朱元璋转身,背影重叠在龙案上的金影中,缓缓开口:“瀚弟,朕要你留在宫中。”
    “留宫?”
    “暂代朕掌禁卫,整肃朝纲。”
    朱瀚的目光微闪:“陛下是信我,还是试我?”
    朱元璋回头,眼神深邃:“都不是——是看。”
    夜深,雨初歇。宫中巡更的铜铃声远远传来。朱瀚立于乾清宫后院,看着那一盏未灭的灯,神情如冰。
    沈麓匆匆赶来,低声道:“王爷,户部的仓档昨夜被人偷换。”
    “偷换?”
    “是,伪造账册,企图指您手下侵粮三万石。”
    朱瀚的唇角勾出一丝冷笑:“这出戏演得太快。”
    “属下已锁下三司之门,只等天明奏报。”
    朱瀚摇头:“不。若此时进谏,只会成他们口中‘遮罪’。等。”
    “等什么?”
    “等他们露头。”
    他缓缓走至窗前,月光洒在他脸上,银白的光映得眉眼冷峻。
    “沈麓,若我有变——”
    “王爷!”
    “别急。”朱瀚语气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若我不归,太子为主。”
    沈麓咬牙,跪下重重一叩:“属下记下了。”
    翌日清晨,朝会。文武百官齐聚金殿,气氛却不同往常,隐隐透着一股压抑。
    户部尚书之位空悬,新任侍郎陈渊上奏:“前日承天仓火,查得银谷流失三万石,疑与承天王私设营田有关。”
    殿上众臣哗然。
    朱瀚冷笑:“陈侍郎此言何据?”
    “据户部账册。”陈渊朗声,“此账载明,仓印属王府掌管。”
    朱瀚淡淡一笑:“那请问——印在何处?”
    陈渊一滞。朱瀚抬手,掌中赫然拿出那枚“真印”。
    殿上霎时寂静。
    “这印昨夜自宫中档阁寻回。”朱瀚声音冷厉,“若尔等账册为真,此印当焚。若印在此,账册何来?”
    朱元璋的脸色阴沉下来。“陈渊。”他低声道,“你可知罪?”
    陈渊双膝一软,跪地:“臣……臣不知,账册乃下官所奉命检得!”
    “奉谁命?”朱瀚冷声。
    陈渊抬头,目光中闪过一抹惧色:“……贵妃之印。”
    全殿死寂。
    朱元璋猛地一震,脸色铁青。贵妃——陈氏已死,其党仍在。
    朱瀚拱手:“陛下,影司之根未除,今又潜入后宫。”
    朱元璋缓缓闭眼,声音嘶哑:“传朕旨——彻查内廷。”
    夜,金陵后宫。宫女们被惊得面无血色,锦帐翻飞,香炉跌碎。
    禁卫搜至御花园,忽闻暗香之中有衣袂擦声。
    “止步!”火把照亮石桥下,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子缓缓走出,手中执一卷竹简。
    朱瀚上前一步:“是谁?”女子抬起头,竟是内宫典女——吴震旧部。
    她微微一笑:“王爷,您终究走到了这里。”
    “你是影司的人?”
    “是,也不是。”她抬起竹简,“这卷,是您要的真账。”
    朱瀚目光一紧。
    “拿去吧。”女子将竹简抛出,然而就在那一刻,她突然转身撞向石柱,鲜血溅在石上。
    朱瀚快步上前,却只听她低声道:“灯……灭……了……”话音未落,气绝。
    天未亮,朱瀚走出花园。东风掠过宫墙,吹散血气,也吹得烛火一闪一闪。
    朱元璋站在殿阶上,看着他,声音低沉:“查到了吗?”
    “查到了,却不全。”朱瀚叹,“影司的根,不在外,也不在朝,而在——‘龙门’。”
    “龙门?”
    “龙门卫,掌宫禁通道、文牍传递,权小而遍。若有暗手,必藏其间。”
    朱元璋沉默。片刻后,他开口:“你要怎么查?”
    “明日,借‘祭仓’之名,彻查龙门。”
    朱元璋凝视着他许久,忽然一笑:“你与我,当真越来越像了。”
    “像您,臣弟不敢。”
    “你比我更狠。”朱元璋叹息,“但此刻,朕需要的——正是狠。”
    次日清晨,龙门禁卫整列。朱瀚立于台前,披甲执剑。“凡宫道守卫、文书递者,悉数验印对名。”
    人群中一片喧哗。有人不敢上前,有人偷偷后退。
    赵德胜喝道:“凡退半步者,当场拿下!”
    霎时间,刀声齐鸣。
    朱瀚抬手,示意肃静。“我查的不是人,而是心。若心正,影不生。”
    他走下台阶,一步步走入卫列。风掀起他的衣角,灰尘在阳光中飞舞。
    一名卫士忽然目光闪躲。朱瀚手中长刀一挑,寒光如电。
    “何物藏袖?”那人颤抖着取出一枚印章——竟是伪造的“龙门令”。
    殿上鸦雀无声。
    朱瀚抬起印章,冷声道:“此印在,你们皆是影。”
    卫士哀叫:“王爷饶命!我不过奉命刻印!”
    “谁的命?”
    “……陈侍郎!”
    朱瀚的目光如霜:“户部陈渊?”
    “是!”
    赵德胜怒喝:“他已受审,为何仍发号?”
    “他说——王命可覆,影不死!”
    这句话落地,所有人心头一震。
    朱瀚缓缓闭眼:“杀。”
    刀起,血落。龙门之外,风声大作,吹得旗帜猎猎。朱瀚抬头,望向宫阙深处:“影不死?那我便灭灯。”
    朱元璋独坐乾清殿,手中抚着那枚“真印”。
    门外传来脚步。朱瀚入殿,拱手道:“龙门已清,伪印三十六枚,影司二十四人,尽除。”
    朱元璋点头,却未笑:“你可知,这灯若灭,影更生。”
    朱瀚目光平静:“所以,臣弟要让影无所依。”
    “如何无所依?”
    “天下皆明。”
    朱元璋缓缓抬头,眼中有光,有泪:“若真能如此——天下幸甚。”
    殿外的风再度起,卷动宫灯,烛焰一晃,却终未熄。
    朱瀚微微一笑:“皇兄,灯未灭。”
    朱元璋喃喃:“那便好。”
    金陵的风比往年更暖。宫墙外的玉兰盛放,花瓣落入池水,随波轻转。
    朱瀚立在殿外长廊,手背抵着冰凉的栏杆,望着远处天边的一点微光。那光,像烛火,似乎要灭,却又顽强地亮着。
    沈麓从殿影中走出,低声道:“王爷,龙门清查已三日,宫中再无异动。”
    朱瀚淡淡:“风停前,草叶都不会动。”
    沈麓一怔,低声:“属下明白。”
    风从御花园的树梢吹来,掠过殿瓦。那风中带着一点木灰的味。
    朱瀚闻着,忽道:“御膳房……今夜用炭?”
    沈麓一愣:“是。”
    “宫中禁火期未过,他们怎敢?”
    “说是太子要夜食。”
    朱瀚抬头,眉心一沉:“太子?”
    太子东宫,灯火正明。朱标独坐书案前,案上堆满折卷。一旁的小太监捧着铜炉,炉中火正旺。
    朱瀚踏入殿时,那股炭香立刻扑鼻——却不是宫中惯用的龙涎炭,而是市井的杂木炭,气味辛辣。
    “殿下。”朱瀚开口。
    朱标抬头,微微一笑:“叔父。宫事堆积,夜冷,我命人取暖。”
    朱瀚走近几步,伸手在火边,轻轻一抖。火星飞散,一缕青烟直冲上,随即化为淡黑。
    “这炭中掺了砒石。”朱瀚低声。
    朱标一怔:“叔父——”
    朱瀚转身,一掌拍翻铜炉。火星四溅,落地即灭。
    “这不是取暖,是取命。”
    门外的沈麓早已闯入,喝道:“拿人!”
    小太监惊慌失措,跪地求饶:“奴不知,奴只是奉——奉——”
    “奉谁之命?”朱瀚逼问。
    “是、是膳监……说陛下有旨,让太子早歇,火要旺些。”
    朱瀚眼神骤冷。朱标脸色苍白,站起身:“叔父,是父皇?”
    朱瀚抬手,压下他的语气:“不一定是他。”
    他转向沈麓:“封膳监门,查火炭来处。”
    半个时辰后,沈麓回报。“王爷,炭送自宫外,入门时由‘外采司’验过,单上盖的是……‘承天供奉’印。”
    朱标怔住:“承天?”
    “有人伪造王府印记,从外调毒炭入宫。”朱瀚缓缓道,“这是在借我之名。”
    “借您的名?”
    “他们要让朱元璋信——我要害太子。”
    朱标脸色骤变:“那父皇若信……”
    “便是杀我。”
    殿内一阵死寂,唯有火焰噼啪的余音。
    朱瀚忽然轻笑:“他们这一手,好狠。”
    他转身对沈麓道:“去,立刻封宫门——一炭一箱清点。谁敢乱动,斩。”
    沈麓领命而去。
    朱标站在原地,声音低沉:“叔父,这一次,您怕是被逼到墙角。”
    “墙角有影。”朱瀚淡淡一笑,“但也有灯。”
    翌日早朝,朱元璋神情肃冷,目光如霜。
    “昨夜东宫之事,承天供奉炭毒,太子险危——朱瀚,你如何说?”
    殿上一片死寂。
    朱瀚出列,躬身而答:“臣弟知情,未涉命炭。毒炭出自外采司,乃伪印所调。”
    “伪印?”朱元璋冷笑,“朕亲封外采司,你敢说朕眼中藏贼?”
    “非陛下之眼藏贼,而是有人——藏在光中。”
    “放肆!”朱元璋怒喝,重重一掌拍案。
    “若非太子命小太监早取火,今晨朕岂非为你送丧?!”
    朱瀚抬头,眼神平静。“若真如此,臣弟一死足矣。但臣弟死前,要指一人——”
    “谁?”
    “陈渊未死。”
    此言一出,全殿震动。
    朱元璋猛然起身:“胡言!陈渊尸骨亲验!”
    朱瀚微微俯首:“那具尸首,头断于毒,脸毁于火。若非我识得他笔迹,何以得此言?”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残信,信上墨迹微晕,字迹却劲:“——龙门有替,灯下再生。”
    朱元璋接过,神色剧变。“这笔迹……”
    “正是陈渊。”
    殿中静得可怕。
    朱元璋低声道:“他仍在宫中?”
    “是。就在外采司。”
    当夜,宫门戒严。朱瀚领禁军三百,直取外采司。雨夜无星,风声卷着铁叶拍打廊瓦。
    外采司的灯火忽明忽暗。朱瀚举手示意:“生擒主事,不可惊。”
    队伍分三路潜入。内室里,一个人正伏案书写,笔落无声。火光照出那人面容——果然是陈渊。
    他已无昔日的光鲜,胡须凌乱,双眼通红。
    朱瀚踏入门:“陈侍郎,好久不见。”陈渊停笔,缓缓抬头。
    “我就知道,能找到我的,只有你。”
    “你为何还活着?”
    “因为我不该死。”陈渊轻声笑,“死的是替我领俸的书吏。影司护我三年,如今该还。”
    “毒炭是你所为?”
    “是。”
    “为何要害太子?”
    陈渊的笑容渐冷:“太子即位,谁还记得我?我只是做个提醒——天家无真,灯火有影。”
    朱瀚目光如刃:“你错了。影不是天生,是人造。”
    陈渊抬起笔,猛然划破掌心,将血涂在案上,笑道:“那你也该见见——造影的人。”
    他掌下的血光闪动,一缕烟从案中腾起,燃着的是炭屑。火焰在瞬间炸开,掀起浓烟。
    朱瀚喝道:“灭火!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