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劳可靠而又狡黠的小狐狸,丝毫不知「迷惘」的恩惠已降临己身,将为她躲过那悲惨的命运。
舛错不再停留,继续漫无目的地开始闲逛。
等待总是漫长,令人感到折磨的,不过,再长他也从遥远的过去,等到了现在,再长,还能长过「迷惘」吗?
想着,舛错找了一家风景秀丽的餐厅,落座在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一杯仙舟特产苏打豆汁被小厮奉上。
一口下肚,熟悉的味道令舛错皱了皱眉,忍俊不禁地吐槽道:“这东西,味道还是那样一如既往,难喝,又不至于危险。”
舛错刚吐槽完,周边就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呵呵呵,你不也一样,就和这难闻的豆汁一样,愚蠢,却又总喜欢自欺欺人。”
来者有着一头淡橙色的发型着装浮夸腰间挂着一个面具,模样生的英俊,脸上的笑容,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似笑而非笑的诡异感觉。
舛错没有抬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动,双目无神淡淡地饮着手中那难喝的豆汁。
“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豆汁虽然大多数人喝不惯,但总的来说还是有小部分人喜欢。”
男子闻言低声一笑,笑声阴沉而又刺耳,缓了缓,他慢慢坐到舛错对面,呼唤小厮,高声喊道:“来一杯仙舟豆汁!”
“好嘞,客官稍等,豆汁马上就来!”小厮大声回应道。
男子回过头目光直视舛错,收拢笑容,淡淡地说道:“是啊,总有一小部分人喜欢,就比如....我,你说呢舛错。”
“......”
舛错的身体一滞,旋即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强行对抗命途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阿哈,你该知道。”
橙色头发的男子正是阿哈。
闻言,阿哈脸上的表情一僵,旋即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嘿,我和你不一样,我目的明确,来此只为乐子,对抗命途....嘿嘿嘿,我听不懂。”
“是听不懂,还是和我一样,自欺欺人呢?”舛错无神的双眸,令人恐惧,死死地盯着阿哈。
阿哈:“......”
自欺欺人,你还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啊?!
阿哈被舛错整无语了,心中感觉好气,又感觉好笑,面对这位堪称挚爱的兄弟,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无力。
表情微滞,缓了缓,阿哈慵懒的靠着,眼神轻佻且有伤感,说道:“自欺欺人...这是你的代名词,恕我难以承受。”
面对阿哈这般嘴硬的言语,舛错打心眼里觉得好笑,同时又觉得愧疚。
乐子神信奉及时行乐致使「欢愉」诞生,可又有谁知道这终日被欢笑掩盖的真实面目,是「欢愉」还是「虚无」?
正如他这位痴愚之神一样,诞生于虚假,又长存于真实,这无法打破的真实下,是「迷惘」还是「虚无」?
两人同时侧头遥望罗浮,这里的风景依旧,不,准确来说,甚至要比从前更好,旧的终将要被淘汰。
新事物,会逐渐取代一切,致使世界变得更加美丽。
很快阿哈的豆汁被小厮奉上,他狠狠地吸了一口,仿佛口中吸取的不是豆汁,而是某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神一样。
豆汁入口,给阿哈的感觉无比奇妙,明明他的主观感觉告诉他并不难喝,可他却始终无法咽下。
“哈哈哈,这豆汁可真有意思,啧啧啧,难喝又不难喝,真是奇妙的状态,嗯....要不然,我决定了,不能只有我一个受害者,我得让所有人都尝尝!”
舛错瞥了他一眼,随即淡淡道:“最好不要这样,这东西,只要少部分人品得过来。”
“啧,你不说,我还真下不来决心,嘿,你这么一说,那阿哈我非做不可~!”
就像是个赌气的小孩子似的,鼓鼓囊囊地看着舛错,说完,当即打了个响指,顷刻间寰宇骤变。
全宇宙生灵手中的饮品,被阿哈直接换成了豆汁,无论是有机生命的饮用水,还是无机生命的汽油,都在一瞬间变成了豆汁。
一个响指打完后,阿哈还不尽兴,又打了个响指,一块只有舛错和他能看见的荧屏出现,荧屏中播报着寰宇中的一切。
荧屏中一个个正在喝水或是正在服用汽油的生灵,皆在同一时间做出相同的动作。
噗——!
并且异口同声地说道:“到底是那个混蛋把泔水倒我杯里了!”
“哈哈哈,舛错,你看看,你看看,他们的小表情真搞笑不是吗~!”
“......”
舛错默默地瞅了他一眼,沉默无言,吐槽道:阿哈命途反噬后,低俗的恶趣味倒是越来越足了。
“你......”
正要询问阿哈的具体情况,却见阿哈有了下一步动作,只见他模仿着舛错的形象,将自己的身影投入荧屏。
口吐呓语,盲目而又痴愚地说道:“啊呀,错了,不是这个......”
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不像,但盖不住寰宇内的痴愚啊,生灵皆盲目,没人在意真相,更没人在意舛错。
荧屏中的人,看到「迷惘」现示,纷纷口吐芬芳,开始低声咒骂起来,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只吐了几个星号而已。
对此,舛错只能无奈地看着眼前跟活宝似的阿哈,叹息着摇头。
缓了缓后,轻声道:“阿哈,够了,差不多就行了,别老实整这些没用的活,你知道它们对我不痛不痒,没什么作用。”
“啧。”阿哈闻言不满地咂了下舌,随后略显忧郁地看着舛错说道:“从我们相遇之初到现在一共多少个琥珀纪了?”
“不多,大约一千个琥珀纪。”
阿哈百无寂寥地喝着豆汁,手背撑着脸颊,淡淡道:“一千个琥珀纪,我俩沉沦登顶前作为伙伴一起度过了五十个琥珀纪。”
舛错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嘴打断。
“登顶后,自你愚行开始,我们做了一百个琥珀纪的死对头,一百个琥珀纪的亲兄弟,五百个琥珀纪的伴侣,以及五十个琥珀纪的夫妻......”
舛错仍旧面无表情双眸无神,哪怕听到最后的夫妻,表情也无有变化,漫无目的愚行,真挚却无爱的扮演,不必当真。
“多么深厚的情谊啊,多么长久的默契与配合啊......”
舛错沉吟片刻,随后轻叹一声,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不如直说。”
“......”
阿哈沉默片刻,随后声音低沉,似有乞求的含义,沉声道:“你我皆知,万物位归「虚无」,所见所闻,皆是虚妄,「真实」的虚妄牢不可破!如此虚假的世界,如此真实又残酷的程序世界,你为什么偏要乞求死亡呢!”
“命运早已现示,你的死亡改变不了结局,在那些造物主的笔下,你的所作所为皆是徒劳!”
“如此种种,你分明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安于现状呢?你就不能看在我们往日的情面上,留下来吗?就当我求你了,好吗?!”
“......”
“呵,也许我的情面还不足以让你停留,那祂呢?”
“她?”
“没错,你可否想过,依照你的安排,祂会恨你一辈子,仔细想想吧,到了最后....呵,祂是唯一的主宰,但也是唯一的可怜虫,浩瀚寂寥的无垠宇宙唯祂孤身一人,你真的忍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