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口子拌嘴，苏凌风也不敢插话。
    闷头假装吃着。
    偷瞄了眼一旁的罗兰兰，她也和风哥一样，在低头假装喝粥。
    俩人眼神撞一块去了，都不约而同的抿嘴一笑。
    吃完饭，苏凌风给张芳打了声招呼：“婶，就不帮你收拾了，我和罗叔过去找范向东。”
    张芳笑道：“不用你收拾，你忙着吧。”
    罗杰拉着苏凌风赶紧走。
    “走走走，快走。”
    张芳白了他一眼。
    冲着他的背影嘟囔：“那么想走，有种就别回来。”
    罗杰还回头挑衅一句：“我自己的家，凭什么不回来。”
    “回来也没你吃的。”
    兰兰赶忙劝着妈妈：“行了，大过年的，你俩杠起来没完了，爸，你也快走吧。”
    苏凌风拽着罗杰，出院门了。
    罗杰像个调皮的孩子，临走成功把张芳斗生气了，如同赢了一局般。
    一个人搁那傻笑。
    苏凌风哭笑不得的。
    “你跟我婶天天杠什么？”
    “娘们家家的，烦人，整天嘟囔没完，说什么她都要说我几句。”
    从家里出来了，罗杰也硬气了，搁家里他不敢这么说。
    两口子过日子都是这样，谁都不服谁，谁也都看不惯谁，还离不开对方呢，家里少了谁都得乱套，就这么一直吵吵闹闹，磕磕碰碰。
    现在孩子都大了，还吵着呢。
    别说他们了，那七八十的老头老太太，也还怄气呢。
    老头路都走不稳了，拄着拐棍要离家出走。
    苏凌风给罗杰递了支烟。
    “平时让着我婶点。”
    “让她半辈子了，她有知觉嘛？哪次不让她，跟她来真的，她那小个能行嘛，一个手指头也把她戳倒了。”
    罗杰说得很认真。
    恰因认真，这话才显得好笑。
    苏凌风强忍着笑。
    共情了他一句：“唉，男人就是累啊。”
    “你累个屁啊，谁也没你幸福。”
    噗......
    还没共情起来。
    得了，不扯这个了。
    “咱赶紧过去找范向东吧。”
    范向东今天终于回归平静生活了。
    这会儿带着两个儿子，在堂屋吃饭呢。
    看到苏凌风和罗杰进了院子，赶忙站起身来。
    “小风，罗书记。”
    比之前会来事多了。
    之前就是个闷葫芦，见了人，别人喊他就搭一句，不喊他，他也不打招呼。
    罗杰笑着摆了摆手。
    “你吃你的。”
    “你们俩吃了没？一起吃点？”
    范向东问道。
    “吃过来的，今天这伙食可以啊，三个荤菜呢。”
    罗杰笑呵呵进了屋。
    范向东坐回位置，笑道：“都是咱村里人，昨天给我送的，我家的，让俩孩子姥姥舅舅的，给吃完了。”
    他也是苦笑。
    昨天刘秀霞娘家人，过来闹事，中午在范向东家做着吃的，把范向东年货都给败祸完了。
    苏凌风瞅了眼两个孩子，这会儿孩子在，先别说去县里的事。
    孩子吃的快，又因为来了人，他们不太好意思。
    没一会儿就把粥喝完，跟范向东说了句：“爸，我们吃好了。”
    就要跑出去玩。
    “才吃多少啊，就吃完了，再来一碗去。”
    罗杰哄着两个孩子道。
    两个孩子龇牙一笑，知道罗杰是逗他们，也没搭话，手牵手出去了。
    苏凌风这才跟范向东说起正事。
    “向东哥，中午你给孩子安排个地方吃饭，咱去一趟县里，秀霞嫂子的案子，破了。”
    范向东手里拿着的筷子，听到这句，“啪嗒”掉了。
    又赶忙拾起来，眼睛眨的飞快，这是紧张的。
    看向苏凌风和罗杰二人。
    “是谁干的啊？”
    嘴唇微微有些发颤，声音也有些颤抖。
    罗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下他。
    “我们也没见着凶手呢，县里只说案子破了，凶手也已经抓获，让咱们去县里，了解详细案情。”
    “嗯，那我吃快点。”
    范向东端起粥来，手抖的碗都快拿不住了，几口把碗里喝完。
    起身就去收拾盘子。
    苏凌风看他激动的样子，别把盘子都给打碎了，本身家里就不富裕，来客了，盘子还得去别人家借，再给打破几个，那不雪上加霜嘛，菜也吃不成了。
    他赶忙起身，夺下范向东手里的盘子。
    “你坐着，我来给你收拾。”
    罗杰也过来帮忙。
    “哪能让你们收拾，我来......”
    “你坐着吧，我们收拾还能快些。”
    罗杰把他摁到椅子上。
    他几乎是瘫在了椅子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眼神有些空洞。
    很难想象，他此时的心情有多复杂。
    他对刘秀霞，又爱又恨。
    说到底，刘秀霞给他留了两个儿子。
    可也同样是刘秀霞，让他年关里，经此大难。
    这两天，他做梦都想着抓到凶手，为刘秀霞报仇，也能得知真相。
    可如今真相就要大白，他却没勇气面对了。
    虽然还不知道刘秀霞遇害的具体情况，但她肯定遭了不少罪......
    他不敢再想，就这么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苏凌风和罗杰，看到他这般，也是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把桌子上的盘子给撤到厨房，也不知道给他放哪，就先放案板上。
    这个天气也坏不了。
    碗筷子的，都给他放锅里。
    农村都是这样，冬天水凉，都把碗筷子放锅里，添上水烧把火，回头连带着锅，一起给刷了。
    苏凌风可没时间给他刷锅了，反正中午他们要是回不来，俩孩子在别人家吃，也用不着锅。
    等回来让范向东自己刷。
    “向东，走了。”
    从厨房出来，罗杰喊了范向东一句。
    “嗯，来了。”
    嘴上答应着，腿脚却有些发颤，第一下差点没站起来。
    随后才颤颤巍巍地跟上来。
    罗杰又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振作起来。”
    “嗯嗯。”
    “孩子中午怎么安排？”
    罗杰问道。
    “去张叔家吃吧。”
    他嘴里的“张叔”，就在他家对过住。
    之前跟他家还闹着别扭，好几年都不搭腔了。
    这最近他家出了事，老张家也跟他们和解了。
    之前范向东去县里，给俩孩子送饭，就有老张家。
    “小风，你看着他别摔了，我去跟老张家知会一声。”
    罗杰对苏凌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