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鬼呢？这种鱼，三千我都嫌贵！”
“就是，摆明了是割韭菜！”
“我看他就是想趁机抬价，黑心！”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语气里全透着不屑，仿佛钟原不光卖鱼，还顺手偷了他们钱包。
钟原还没说话，他一帮粉丝刚要怼回去——
人群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慢悠悠走了出来。
穿得整整齐齐，戴着细框眼镜，看着像教书的，也像搞研究的。
他推了推镜框，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一万，我买了。”
“这鱼都快没气儿了，买回去当摆设？连水族箱都嫌它脏！一万块？不如拿这钱买十条活蹦乱跳的，够吃好几年了！”
“……”
围观的人你一嘴我一嘴，全在劝老头别犯傻。
谁没事花一万块买条半死不活的鲤鱼？又不能游，又不能炖，图啥？
可老头压根儿不搭理他们，直接盯着钟原：“钟大师，一万，我买了，咋样？”
钱嘛，钟原当然爱。
他连犹豫都没犹豫：“行啊，不过我有点好奇——您买它，不是为了下锅吧？”
老头笑了，皱纹堆成一朵花：“嘿，这鱼大是大，肉都老得像麻绳了。我买它，是想做成标本。”
“标本？”人群里有人差点蹦起来。
“对。”老头点头，“这么大条黄河鲤，挂墙上去，那叫一个震撼！放博物馆都够格，一万块？那是捡了便宜。”
钟原“哦”了一声，点点头。
老头接着说：“实话跟你说，这标本一挂出来，有懂行的老板看见，少说两三万往上翻。你真不后悔？”
钟原摆摆手：“我钓它上来，是为了爽一把，不是开饭店。它要是烂在岸上，那才真叫亏。”
这话一出，刚才还在摇头叹气的路人，集体愣住。
什么？不是吃？是……做标本？
还能卖两三万？
“卧槽，鱼还能做标本卖钱？？”
“扯淡吧！谁会花这个价买一条死鱼？”
“我看就是吹牛，老头子被忽悠瘸了。”
“你们懂个屁！人家愿意花一万买，能不知道它值多少？咱们光想着吃，人家想的是收藏！”
“哎哟，早知道我也抢了，转手一倒，至少赚个两千！”
“你才后知后觉？我后悔得想扇自己两巴掌！”
大家吵得跟菜市场开市似的，可钟原已经往岸上走。
几个钓友赶紧把鱼重新抬回岸边——累是累了点，但一万块啊！值了！
本来还以为被人当冤大头，现在好了，脸都扬起来了：我们没坑人，这鱼，真值这个价！
老人看着钟原走过来，掏出手机：“钱转你账户，还是我让家里送点现金来？”
“转账就行。”
钟原站定。
老人手指一划——
转账成功。
金额：。
钟原一愣。
老人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钟大师，实话跟您讲，这标本我联系了三个藏家，最少能卖五万。多给你五千，是为刚才说‘卖两三万’那句瞎话道歉——我骗了你一点点。”
钟原摆摆手：“您能做出来，那是您的本事。这鱼卖一万，我没亏，您也不亏，扯平了。”
老人一愣，随即笑得更真了：“难怪我一眼就看出来，你这后生是实在人。要是换别人，早就翻脸了。这五千，是给懂分寸的人。”
钟原摇头：“我就是个钓个鱼的，别夸我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炸了。
“等等！刚才说两万？现在直接五万？？”
“不是说三万封顶了吗？怎么突然五万？！”
“五万块买一条死鱼标本？你是认真的？！”
“放鱼缸里养着，我信，可这是标本啊！挂墙上当装饰，谁会掏这钱？！”
“你懂啥？有钱人就爱搞这些虚的！我朋友买个手办，花二十多万，还嫌没稀有款！”
“我爷爷收藏邮票，一套民国的，值一套房！你说人家傻？那是你穷，看不懂他们的世界！”
“唉，我们还在琢磨今天晚饭吃啥，人家早把一条鱼当成艺术品了。”
路人七嘴八舌，越说越离谱。
可老头站在那儿，只是笑，不争，也不辩。
风吹过河岸，他看着钟原，眼里全是欣赏。
而钟原，拍拍手，拎起钓竿，转身就走。
——没人再提钱，也没人再议论鱼。
只有水波晃了晃，像一句没说完的话。
反正他靠做标本赚得盆满钵满，在这儿一口气买了好几套别墅。
今天碰上这么一条大黄河鲤，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连买主，他心里都有数了。
钟原瞥了眼老人身边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鱼，随口问：“要不要我帮你叫个人，送这鱼回家？”
老人摆摆手，笑得爽朗：“不用不用，我工作室的人待会儿开车来拉，不麻烦你。”
钟原点点头：“行，那我就不插手了，接着钓鱼去。”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张卡片递过来：“要是你再钓到六十斤以上的，记得联系我。”
钟原随手接过来，扫了一眼，没多说什么，直接塞进兜里。
这时，旁边几个扫地的大爷凑过来，眼珠子都直了：
“咱一年挣一万五，他这一条鱼，够咱干一整年了！”
“改天我也扛根竿子来，碰碰运气，真钓上来一条，说不定能换台电瓶三轮，省得天天踩那破脚踏车，腿都快跑断了。”
“对对对！放假咱们一块来，钓大鱼，换车，轻松不少！”
“……”
钟原忽然转过身，盯着地上那堆乱七八糟的饵料袋、塑料瓶、烟头，还有丢得到处都是的包装纸。
他没急着走，反而慢悠悠开口：“你们单位不给你们配电瓶车吗？”
几个环卫工一愣，摇头叹气：
“哪有这好事哟！”
“以前全靠手推，前年才换上脚踏车，那会儿我们几个差点感动哭。现在还想换电瓶车？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公司抠门得紧，能省一分是一分，电瓶车？想都别想。”
钟原点点头，沉吟片刻：“那要是真有了电瓶车，你们一天能省多少时间干完这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