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住！”
    赵千讯的咆哮响起。
    他的“蜂群”被毁后，他立刻启动了腕带上的备用方案。
    嗡！
    一道淡蓝色的六边形微型力场护盾在他身前展开。
    下一秒，一具傀儡的重拳就狠狠砸在了护盾上。
    砰！
    赵千讯整个人被这股巨力轰得倒飞出去，护盾上泛起剧烈的能量涟漪，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警报声。
    “妈的……这帮家伙是氪金玩家吧！”
    他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一边躲避追击，一边疯狂地用个人终端分析着整个祭坛的能量结构，试图找到一个可以利用的薄弱点。
    战斗最激烈的，依然是雷动。
    “给老子……破啊！”
    雷动双目赤红，浑身的雷电催发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紫色的电光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成一个球体。
    锵！
    他和那具雷电傀儡再次对轰一记，爆炸的气浪将周围的金属地面都掀起了一层。
    雷动被震得气血翻涌，而对面的傀儡却只是后退了半步，身上狂暴的雷电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凝练。
    更让他感到心惊的是，对方这一次雷电爆发的方式，竟然隐隐有他刚刚才用出的一个绝招的影子。
    它们在学习！
    这些鬼东西，每一次碰撞，都在解析、复制，甚至优化他的能力！
    这还怎么打？！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开始在雷动的心头蔓延。
    就在这时。
    绕行了祭坛将近三分之一圈的陆渊，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
    只是通过队内通讯，对已经被逼到绝境，浑身浴血的韩清，平静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这地方，我熟。”
    平淡的三个字，没有任何情绪。
    却像一道惊雷，在韩清混乱的脑海中炸开。
    她正用“碎星”的刀身，死死架住两柄从左右同时斩来的能量利刃，巨大的力量压得她骨骼都在哀鸣。
    可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所有的焦灼、痛苦、绝望，都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明悟所取代。
    这地方……我熟？
    她猛然抬头，再次看向这个巨大的，布满了诡异符文的球形祭坛。
    一个荒谬但又极度合理的念头，涌上了心头。
    这里不是什么“指挥家”的演奏台！
    百年前……
    陆渊他们连队，最后的阵地，就在这里！
    这个祭坛，这个所谓的“合唱团”的舞台，根本就是建立在他们曾经浴血奋战的战场遗址之上！
    陆渊不是在散步！
    他是在重温百年前的战场布局！
    想通了这一点，韩清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怒吼，硬生生将两具傀儡震退了半步，为自己争取到了千分之一秒的喘息。
    而说完了那句话的陆渊，便再也没有理会任何试图攻击他的傀儡。
    那些傀儡的攻击，无论多么迅猛，多么刁钻，总会在最后一刻被他用一种近乎预知的、匪夷所思的步伐轻松躲开。
    他改变了行走路线。
    不再沿着边缘游走。
    他开始笔直地，朝着祭坛中心，那两个特殊的凹槽走去。
    那里，安放着孙大志的军刀。
    以及那面残破的，染血的军旗。
    他的目标，是那些遗物。
    看到陆渊径直走向祭坛中心，走向那两件孤零零的遗物，“指挥家”面具下那复合的共鸣声，短暂地停顿了一秒。
    紧接着，一阵尖锐、扭曲，混合着狂喜与残忍的单一笑声，从那层层叠叠的灵魂共鸣中穿透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了！你的锚点！你的执念！你的……弱点！”
    他终于找到了！
    他找到了这个活化石男人心中最柔软，也最致命的命门！
    不是那些活着的同伴，而是这些死了百年的念想！
    “指挥家”得意地宣告，那声音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快感：“既然你如此珍视这些破铜烂铁，那我就让它们……为你奏响最华丽的终章！”
    话音落下，他高高举起的双手猛地向下一压！
    轰！
    整个祭坛的能量流向再次改变！
    这一次，不再是无差别地供给给那些银色傀儡，而是如百川汇海，疯狂地涌向祭坛中心，那两个安放着军刀和军旗的凹槽！
    幽蓝色的符文网络瞬间被染成了刺眼的猩红！
    凹槽内的能量在刹那间变得灼热、狂暴，空气都因为高温而扭曲起来。
    嗡——
    那把锈迹斑斑，承载着一个士兵最后忠诚的军刀，在灼热的能量侵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刀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从刀柄到刀尖，一点点变得通红，就像刚刚从锻造炉中取出，随时都可能被彻底熔化！
    嗤啦。
    另一边，那面本就残破不堪的军旗，一角被狂暴的能量瞬间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贪婪地向上窜起，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吞噬着那面浸透了鲜血与荣耀的旗帜。
    “不！！！”
    一声凄厉的怒吼，不是来自陆渊，而是来自韩清！
    她看到这一幕，双眼瞬间血红！
    那不仅仅是战友的遗物，那是陆渊最后的精神寄托！那是他们这群后辈，对百年前那些英雄最后的敬意！
    亵渎！
    这是最无耻，最下作的亵渎！
    “碎星”刀锋狂舞，韩清彻底放弃了所有防御，疯了一般地想要冲破两具傀儡的封锁。
    但那两具傀儡的战术也随之改变。
    它们不再寻求高效击杀，而是用一种完全是以伤换伤，同归于尽的打法，死死地将韩清缠在原地。
    每一次韩清想要突破，都会有一柄能量利刃以自杀式的姿态，直取她的要害，逼得她不得不回防。
    它们就是两道无法逾越的，冰冷的铁壁！
    “他妈的……住手啊！！”雷动也看到了这一幕，气得目眦欲裂，可他被那个强化版的“自己”死死压制，每一次攻击都被对方用更强的雷电之力硬生生顶了回来，根本无法脱身。
    “别去！这是陷阱！他在故意激怒我们！”赵千讯在频道里声嘶力竭地大吼，试图让冲动的队友冷静下来。
    可没人听得进去。
    因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陆渊的脚步没有停下。
    他依旧在一步步走向那正在被毁灭的遗物。
    他的步伐没有变快，可他周身的气场，却在这一刻变得酷寒彻骨。
    一股无形的，源自深渊投影的庞大压力，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扩散。
    整个祭坛底部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冰冷的，让人灵魂颤栗的气息。
    陆渊在愤怒。
    一种沉默的，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加恐怖的愤怒。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种表情！”
    “指挥家”享受着陆渊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他病态地张开双臂，陶醉地说道：“愤怒吧！挣扎吧！你的痛苦，就是我最悦耳的音乐！”